大家这才想起来,再过三天就是全国医学艺术技能大赛决赛了。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代表T大去参加决赛。”
“这哪里是去给学校争光,分明就是去给学校抹黑的。”
“别说参加大赛了,我觉得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待在我们学校。”
“对,我们得去找校长,必须让这样的社会败类立刻滚出T大!”
大家义愤填膺簇拥着朝校长办公室走去,转头见许佳宁和赵如萱还站在原地,有人折回去,拉着她俩就走,“离这种人远一点,万一她发癫,欺负你们怎么办?”
许池月待人都走后,整个人如虚脱一般,踉跄后退几步,后背靠在一旁的栏杆上,脸色苍白,额头密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良久,她才从儿时悲痛的记忆中抽回心神。
她提着虚浮的步伐出了学校,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熙园。
她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查看网上关于她的新闻,当看见她妈妈浑身是血趴在水泥地板上的照片时,她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手机都握不住,跌落在沙发上。
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双眼通红,张了张嘴,想喊妈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惊恐再次张了张嘴,还是喊不出来。
她,又失声了。
她慌忙跑去厨房,倒了一大杯冷白开,仰头灌进嘴里,之后又尝试着发声,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整个人像被人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瞬间萎靡了下来,放下水杯,背靠着橱柜颓然瘫坐在地板上。
然后像一只煮熟的龙虾,弓着身子,蜷缩抱成一团,将脸埋进臂弯里,无声落泪。
科研所。
陈牧神情焦急在研究室外的走廊来回踱步,见宋宴礼从里边出来,立刻走了过去,“少爷,少奶奶出事了。”
宋宴礼清冷的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出什么事了?”
陈牧将手机上关于许池月的新闻递给宋宴礼。
宋宴礼看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寡淡的眉头微微蹙着,沉吟一瞬,“去听风庄园。”
“好。”陈牧走到轮椅后推宋宴礼。
一起从研究室出来的杨舒颖开口:“宴礼,工作还没完成你要离开吗?”
宋宴礼抬眸看向杨舒颖,“之后的事麻烦你了,我爱人出了点事,我需要去处理一下。”
杨舒颖从未见宋宴礼因为任何事耽误过工作,这是第一次。
而且他称呼许池月为爱人,称呼妻子为爱人本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样透着深情的字眼从宋宴礼嘴里说出来,杨舒颖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听风庄园。
宋青山在茶室里烹茶,刚将煮好的茶倒进茶盏里,梁叔来到门口,“老爷,少爷来了?”
宋青山眉头一蹙,瞬间没了品茶的兴致,“他来干什么?”
“好似有急事。”
“自从他和许丫头结婚就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有事就知道来找我了?”宋青山冷哼一声,“不见。”
门口传来滚轮滚过地面轻微的声响,下一秒,宋宴礼出现在茶室门口。
梁叔默默退了下去。
宋青山瞥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没点眼力见,没看见我正忙了吗?”
宋宴礼驱动轮椅来到茶桌对面,将茶桌上刚泡好的那杯茶推到宋青山面前,“爸,喝茶。”
拿他泡的茶讨好他?
敷衍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宋青山端起茶呷了一口,“投钱搞研究的事找我没用,找你姐去。”
宋宴礼眉心微蹙,科研项目审批流程比较复杂,有时候他嫌走流程慢,会提前让家里垫资,“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事?”除了科研的事,他这个儿子还真没找他帮过什么忙?
“网上关于许池月的新闻你看见了吗?”
宋青山虽然待在听风山庄颐养天年,基本不过问外头的事,但自从儿子结婚后,他那个儿媳妇的事他还是经常关注的。
今天网上的事他也是刚知道,之前在打太极和侍弄花草,不过……“你是为了许丫头来找我?”
宋宴礼淡淡应了一声,“嗯。”
宋青山心里瞬间乐开了花,不近女色的儿子开始关心女人了,这可太难得了,如果不是这阵子被儿子气得够呛,还要继续端着,他真想放串鞭炮庆祝一下。
他绷着嘴角,面无表情道:“她的事你找我干什么?”
宋宴礼知道以宋青山的行事风格,绝不会因为救命恩情被许家人拿捏,尤其拿捏的还是他的婚事。
宋青山能同意这门婚事肯定提前调查过许池月。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不管了。”宋宴礼说完驱动轮椅作势要走。
宋青山急了,“她是你的妻子,你不管谁管?”
“既然要我管,就将你知道的告诉我。”
宋青山轻易被儿子拿捏,气得哼哧哼哧地喘气,但是又没办法,谁让他做梦都想抱孙子呢?
于是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告诉他,“许丫头的父亲叫何文杰,母亲叫姜亦云,何文杰嗜赌,经常家暴姜亦云,出事那天,邻居听见了何家的吵架声,还有许丫头的哭喊声。
大家对他们家的事见怪不怪,便没在意,只是不久后听见何文杰大喊杀人了,之后便没了声音,再之后就看见姜亦云跳楼了。
警察来后检测到何文杰身上致命的刀伤是一旁的菜刀砍的,而菜刀上只有姜亦云的指纹,所以判定姜亦云杀夫后跳楼自杀。”
宋宴礼好看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既然何文杰经常家暴姜亦云,或许姜亦云杀他只是正当防卫。”
“是有这种可能,可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证明当时何文杰家暴了姜亦云,唯一在场的许丫头,事发后失声了,而且她那时才七岁,又是姜亦云的女儿,即便能说话,她的话也不能作为证词。”
一个七岁的孩子,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杀了父亲,然后跳楼,这将在孩子心里留下怎样难以磨灭的阴影,宋宴礼不敢想象。
他一个成年人看见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尚且无法面对,那么小的许池月是怎么扛过来的?
现在又有人将这样血淋淋的事翻出来,无异于在揭开许池月一直隐藏的伤口,再在上面撒一把盐。
太残忍了。
宋宴礼驱动轮椅朝门口走。
宋青山对着儿子的背影说:“许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要对她好一些。”
宋宴礼放在腿上的手微微蜷紧,“嗯。”
陈牧见宋宴礼从茶室过来,立刻走过去,“少爷,老爷怎么说?”
宋宴礼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隐隐透着一抹焦急,“去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