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慧云忽然噤声,眼神闪烁着,不敢看她。
易渺攥着拳头,心里的不甘几乎要淹没了她:“妈,我这些年就差把自己的血都呕出来了,你还要把不孝女的名头甩在我脸上是不是?”
“妈,我问你,论起白眼狼,究竟谁才是白眼狼?”
闻慧云低下头,手指紧紧地攥住帆布包,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易渺阖了阖眼,她突然有些无力,这么多年,她做了这么多事,换不来闻慧云的坦诚相待。
她忽然有些委屈,委屈自己这些年所有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
她有些恨闻慧云,她知道闻慧云偏爱丁光霁,给丁光霁的所有都是闻慧云能给出的最好的,给她的永远都是敷衍的。
闻慧云给她的不够多,却足够养活她,也足够让她的肩上压上养育之恩,压得她即使知道闻慧云的诸多不好、即使知道闻慧云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也要背上养老治病的责任。
不多不少,刚刚好足够囚禁住她,无法挣脱。
易渺压下心里的情绪,尽量保持声音的冷静:“妈,我再问你一次,你出去究竟是去做什么?还有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闻慧云咬着唇,仍是低头,不敢回答。
易渺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眸色中的情绪波动不平。
她攥着闻慧云的肩膀,几乎是在逼问了,声音里有些颤抖:“妈,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就一点?”
易渺看着闻慧云闪躲的眼睛,“我只要你几句实话,有那么难吗?就那么难吗?”
闻慧云猛地抬头看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甩动地甩开易渺的手,语气急促不耐:“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最厉害了行吗?谁都比不上你,行了吗?”
闻慧云瞪了易渺一眼,嘀嘀咕咕着:“说得好像,我和你弟弟没有一点用一样,真是。”
易渺的眼神变得默然,失望地看着闻慧云,声音很低:“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闻慧云气得将帆布包甩在地上,瞪着她:“我说,行了吗?”
易渺一愣,看着闻慧云捡起掉在地上的亲子鉴定。
闻慧云嫌弃地抖了抖亲子鉴定:“你说你,什么时候去做的亲子鉴定?还瞒着我做。”
易渺抿着唇,刚要回答,就听闻慧云说:“行吧,我告诉你,你确实不是我的女儿。”
闻慧云凑过来,神经兮兮地看着她,像是在交换秘密,声音很低很轻;“我告诉你,你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就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吧。”
易渺皱眉:“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闻慧云皱眉瞪她:“问那么清楚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必须得是我带你回家才行,你不能自己找,知不知道?”
易渺冷静的问她:“具体是谁?”
闻慧云哼哼几声:“我可不告诉你。”
说罢,闻慧云强硬地推着易渺的肩膀,“走走走,我很累,我要休息了,你赶紧走,别耽误我休息!”
晚上的徐宅仍是灯火通明,池月月在医院了住了两天,今天终于出院回家了。
甘曼凝搀扶着池月月上楼,徐宏深和徐听白跟在一旁。
甘曼凝不动声色地笑着:“你们两个还有工作先去忙,夏夏这里有我就好了。”
徐听白朝她的脸看去一眼,琥珀色的眼瞳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甘曼凝道:“怎么了?不是要忙?”
徐听白笑笑,看池月月一眼就离开了。
卧室里,池月月坐在粉嫩的床被下,伸手接过甘曼凝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甘曼凝坐在床沿,脸上笑容温柔,轻声道:“饿不饿,要不要我让阿姨去做点吃的来?”
池月月抿唇一笑,摇摇头:“妈妈,我不饿,不用忙活了。”
甘曼凝笑着诶一声,两人闲聊几句。
之后,甘曼凝故作无心闲聊,轻声道:“夏夏,你大腿内侧的胎记是怎么去掉的?”
池月月的眼神一顿,呼吸一滞,随即不动声色地笑道:“妈妈问这个做什么?我说过啦,是在整容医院做的,医生的技术很好,已经看不出来啦!”
“我能为什么?”甘曼凝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声道,“妈妈有个朋友的孩子脸上有胎记,也想做手术去除胎记,就问了我,我这不是想起来你也做过去除胎记手术吗?”
甘曼凝的手握着池月月的手,眼神直直的看着她,语气中带上一些不明显的紧张,“夏夏,你还记得是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吗?”
池月月圆润白皙的脸蛋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滴溜溜的甚是单纯好看:“妈妈,我早就忘记啦!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做的手术,说不定那家医院都倒闭了。”
池月月抱住甘曼凝的手臂,将脸埋在甘曼凝的肩膀上,遮掩住她有些慌张的表情。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妈妈,你不如去问问爸爸和哥哥,说不定他们有渠道找到好的医院。”
甘曼凝的眸色幽深,抬手轻抚池月月的后脑勺,低声道:“妈妈知道了。”
易渺冷眼看着她,声线平稳,“我工资挺高的,但是为什么这些年我存不了钱,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你、对这个家还不够好是吗?我就差把自己当牛来使了。”
“你看看自己,看看你住的这间VIP病房,看看丁季同欠下来的高利贷,都是我求着霍祁来解决的,还有霍祁,他对我那么不好,我还要舔着脸去缠着他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你这个病?为了丁季同和丁光霁欠下来的高利贷?”
“我和霍祁,说得好听是交往,说得难听就是包养,再难听点就是卖身。你催我给霍祁低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