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不愧为扬州第一,当世人都将“儒生”一词放在世俗常有的论调中品论时,他却能从字形入手,另辟蹊径,品出儒生的又一层含义,实在是难得。
若今日没有夏商和陆芩二者言论相似,今日苏衡必当成为更焦点的人物。
因几人观点相似,苏衡说罢没人插嘴,又是陆芩接上。
陆芩身为“江南七秀”之一,排行第二,属于江南一带才女之中的翘楚,她所言将“需”字改作了“虚”字。
“儒者,人之所虚也。虚伪狡诈的虚!”
嚯!
第一句话出口,亭中众人哗然,没想到小小的姑娘竟出口如此桀骜不驯的言语。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中央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淡淡笑着,一脸好奇,只想听这姑娘还能有何等犀利的言辞?
“在我看来,儒生便是天下间最最虚伪之人,满口仁义道德,满心定国安邦,说到底无非纸上谈兵,虚情假意。我倒要问问,这大华江山是儒生打下来的?百姓的衣食住行是儒生织造的?谷物钱粮又跟儒生有几分关系?儒生无非就是安于享乐,卖弄风骚的虚伪之人,非要摆出道貌岸然之姿态,在江山稳定之时指点江山,在风调雨顺时妄兴水利,在民富兵强时耸言安乐危患。
天下自称儒者,偏多是留恋烟花柳巷者,一分精力用于文章,十分精力用于玩乐,还自视甚高,以为跟女子比斗赢了几句诗词便是天大的荣耀,何其可笑?故而,我认为‘儒’之一字,不该是一个人和一个需求的需,当是一个虚伪的虚。”
言罢,陆芩轻撇夏商一眼,那最后一句无非就是说他以为赢了个女人就很了不起?
夏商暗道:“这女人还真是厉害,光儒生两字便能把自己给骂进去,更是大胆地说出这样一番言论。”
不仅夏商,在场没有人不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又心惊胆战,万一那老爷子……
老爷子此时脸上竟多了一丝血色,有一丝激动,喜道:“巾帼不让须眉也!”
一句简单的赞扬便是最至高无上的肯定,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陆芩的地位必当再上一个台阶。
可在众人震惊之际,那陆芩却到了夏商跟前,笑问道:“夏公子,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了?是否你所言和苏公子一样呢?是不用再说了吗?”
众人回头想来。
也是!
夏商和苏衡所写内容一样,还能指望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呢?
“这位若无新语可言,便不说也罢。能跟苏衡公子写出一致答案者绝非寻常人。”老爷子小声开口。
夏商答道:“老爷子,若无陆姑娘所言,小生不说也罢。但听了陆姑娘所言,小生不得不言说一二,以免此话传到外面,让许多人误解了儒之一字的真意。”
“误解了儒之一字的真意?”
陆芩秀眉紧蹙,若非场合不宜,真要与之理论。
“陆姑娘不必心急,且让我试言之。”
“公子请……”
话音虽有些不甘,倒也想听听此子能讲出什么言论来。
所有人都看着夏商,看着这个比花儿还漂亮的男人。
夏商抖了抖衣袖,扫了眼陆芩:“小生很赞同苏公子的理解。儒生的由来,当以从字的由来说起。人需,便是人之所需。不过,小生的观点跟苏公子又略有不同。我认为人之所需并非个人之所需,而是人这个群体的需要。
儒者,从不关心个人,因站得高,故看得远,懂他人之所想,通他人之所愿,洞察民情,熟知民生,知天下所求所需,故所言所行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