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起大人请留步。”
凤起回头:“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信就交给他人的送往京城吧,对于昨夜的事情我还有一些想问的,不如进屋中详聊?”
凤起顿了顿,示意夏商稍后,自己先出了院门。
夏商则回到房间,打开门,又开了一瓶最好的五粮液倒上。
不多时,凤起回来了。
见凤起铁青的脸色,夏商先呈上一杯酒:“凤起大人,先喝杯酒暖暖身。”
凤起心情不佳,言语透着一股责怪的味道:“大人,都什么时候了,属下何来的心情喝酒?”
夏商眉头一皱:“我命令你喝。”
凤起一愣,看了看夏商,稍作犹豫还是将酒喝下。
凤起似乎没喝过五粮液,浓烈的酒味儿呛得他咳嗽不止,但烈酒入腹,他的脸上也多了一些红润。
“大人,您这是什么酒?”
“五粮液,觉得如何?”
“原来这就是在江南风靡的五粮液?果然非凡。”
“要不要再来一口?”
凤起本要拒绝,但回味酒味儿的又有些止不住嘴馋,老脸一红又要了几杯。
这几口烈酒下去,凤起微醺,也不如先前那么刻板,坐在夏商对面,微微低头,双手搭在桌面有些失神。
这次并非夏商要借着酒意套话,只是他看出眼前的老者对常丰的死耿耿于怀,他很难过,但碍于年纪和身份不能表露。
夏商只是希望他喝了酒之后心里能舒服一些。
夏商也喝了几口,说实在话,常丰的死跟夏商有很大的关系,若不是他为了撇清和神笔的关系,也不至于让常丰成为众矢之的。
一阵寒风进屋,吹走了两人的昏沉,夏商揉着头,整理思绪,问道:“凤起大人,您跟常丰认识多久了?”
“不久,此次来苏州,是第一次见到常丰本人。”
“哦?”凤起的回答让夏商很诧异,“那凤起大人为何对常丰的死如此伤怀?”
“伤怀?有什么好伤怀的?”
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后又小声解释:“只是眼看着堂堂都察院一日不如一日,老朽心里堵得慌。老朽在都察院已经六十七年,亲眼见证了都察院的兴盛和破亡。现在,唯一一个坚信天下只有一个都察院的人也死了。看来,都察院真的名存实亡了。”
因对都察院历史的陌生,夏商并未体会到此刻凤起的感叹中透着怎样的无奈。国教司是十二司中相对安稳的一支,负责传道无非就是传达一些有利于皇权巩固的精神信仰,以及监视皇宫以外的一些不利于皇权的言论,属于少有实权的一支。
正如凤起,早年间在国教司任职人言轻微,只是随着年纪增长成为都察院中少有的老一派代表,逐渐受到晚辈的尊敬。他和夏商一样不会武功,只善于说教,似乎并没有什么本事。
但是凤起在都察院多年,见多了皇权下的黑暗和天下百姓的苦难,十二司首座换了一个又一个,唯独只有国教司的凤起几十年不变。这里面就包含着凤起的一句话:“人活着就是一种本事。”
这句话他对常丰说过,而且不止于一次。作为一名长辈,他是很欣赏常丰的。
只可惜他还是逃不出身为都察院之人的宿命。
沉默了许久,凤起把头贴在了桌上,无精打采地念叨着:“多好的一匹马儿,哎,可惜了!可惜了。”
对常丰的死,夏商有愧疚,但他更在意凤起先前的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