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两人之间究竟何人才是真正的大才。
李幽兰亦心生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夏商。心说这位夏公子入京途中少言少语,也不曾知他学识深浅,但好歹也是秀才,应该有些学识。但也应该不是有惊天才气之人,不然也不会春闱落榜。说什么考官的缘故,李幽兰却不放在心上,她倒是认为只要真有大才之人,就算不用贿赂考官,也是能够高中的。
吕品看似在沉思,实则目光也落在夏商身上,这一路过来他也有了打算,只等夏商先开口,看看他的诗词究竟如何再说。
夏商饶有兴致,在亭中走了一圈,盯着亭外小桥下的小鹅看了一会儿,会心一笑,几步走到吕品身边,抱拳相问:“在下已有词作于心,不知这位兄台是否准备好了?”
吕品皱眉:“在下洗耳恭听。”
贾尚杰听了也是一惊,起身问道:“这么快就有了?”
夏商点点头:“拙作一首,切勿见笑。”
“喝!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作诗的,本官也是少见,不管优劣,单论这速度也是足以傲人于前,你且说来听听。”
“咳咳咳……”夏商骚气十足地抖了抖嗓子,众人也都擦亮了耳朵,却听夏商悠悠念道——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呜哇呜哇,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
长久的沉默……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这……”贾尚杰语塞。
李幽兰脸红到了脖根儿。
周围的下人们憋得好不难受。
几息之后,终是有人忍不住狂笑不止。
捧腹之声惊得躲在园中的鸟儿四散,上岸的小鹅也被吓得又摔进了水里,水里的青鱼翻起了肚皮,整个花园都炸了。
这tm也能叫词?
你这拙作也tmd太拙了吧?
就算是三岁刚学的小娃娃也不至于如此,宁愿说自己不会作词,也不会用这样的词滥竽充数吧?
“夏回!你你你……你这厮……”贾尚杰等了半天,等来这样一首词,气得脸都绿了,“来人,拖出去给我……”
“慢着!”
此刻,吕品却正着脸色一声高呼,“想不到夏兄乃是如此大才之人,小弟佩服,在下认输!”
这一句慷慨之声,吼得是恰到好处,正应了那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不仅在场之人,便是夏商也被吕品这一声大喝给怔住了。
那诚恳真实的语调,那发自肺腑的感叹,那由心而生的赞扬,换在别的场景中都快把人感动得哭了。
所有人都看着吕品,不知哪根筋抽了,那什么“数鸭子”的词作也能称之为好?偏偏还这般严谨严肃,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吕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贾尚杰横眉一竖,感觉这二人是不是发了神经,好好吟诗作对的大雅之事,如何成就了此刻的荒诞儿戏?
吕品却不以为意,义正言辞地解释道:“大人切勿心急,听我细细道来。”
“本官倒要听听这……这儿戏之作还有怎样的门道。”
吕品挺了挺胸脯,不经意地瞥眼看了夏商一眼,终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细汗,心说此人真是不简单,随口一说竟能作出如此粗陋丢人的词作来,想要在这比文之中输给他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我吕品也非泛泛之辈!
“诸位,且听吕某细细说来。夏兄的词作看似轻松跳脱,实则句句锱铢,大俗之中透着大雅,乃是世间少有的佳作。单说将这小鹅看作鸭子,便是将这世俗之种种看得透彻,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出不一样的事物,实乃不易之举。又把这小桥看作大桥,乃是以小见大,看出事情的本质,为我等勾勒出了一幅大河之上,小鸭子成群结队穿桥而过的美好景象。这小小的园林之中,夏公子竟能看出如此生动活泼的场景来,实乃我辈之楷模。而起整首词的韵律和语调极为轻快,节奏明显,平仄之间宛如一首歌曲,细细品味,妙极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