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
距离黄河决堤口几十公里的高处,朱标看着杂乱无序的人群,感觉自已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毛骧,去将管事的叫过来。”
朱标出发的时候,朱元璋专门将办事得力的毛骧派给他了。
毛骧领命离去,不多时,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官员走过来。
“下官河南布政使王兴宗,参见太子殿下。”
这个王兴宗朱标是知道的,原本是元朝的奴隶,朱元璋攻下婺州以后,任命他为金华县令。
当时李善长和李文忠都不同意,觉得一个奴隶有什么能力当县令呢。
但是朱元璋力排众议,任命了王兴宗。
而王兴宗也没有辜负朱元璋的信任,为官勤勉不贪污。
当了三年的金华知县,将金华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后来就顺理成章的一路升迁,去年做到了河南布政使的位置。
朱标让人给王兴宗搬了把椅子,等他就坐,朱标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布政使,关于这次灾情,你有什么处理办法?本宫看这里一片混乱啊!”
王兴宗赶紧站起来。
“下官无能!”
朱标摆摆手让王兴宗坐下。
“布政使莫要惊慌,本宫不是来问责的,是来处理问题的。你先将现在的情况给本宫说一下。”
王兴宗整理一下思路。
“殿下有所不知,下官去年上任河南布政使以来,不敢说兢兢业业,但是也不曾懈怠。只是这河南一地确实太大了,很多官员跟当地的士绅富户关系莫逆,下官用了一年时间才理顺了这其中的关系,刚想整治一番,谁知黄河就泛滥了。”
“下官人手不足,发出的一系列命令根本就到不了百姓那里,下官命令各地开仓放粮,但是地方官很多都阳奉阴违,以次充好,下官多次请求河南卫指挥使派兵协助,但是指挥使说军队要放着百姓造反。下官现在实在是无人可用。”
听完王兴宗的诉苦,朱标也能理解。
毕竟才当上布政使一年,能将工作捋顺了就不错了,不可能指望上下官员都一心的,尤其是很多地方官是和当地富户狼狈为奸的,赶上天灾,不趁机发财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实事儿。
“走吧,待本宫换身衣服,咱们出去转转,你们也都换身衣服,别那么扎眼。”
朱标决定先去考察一下,再决定下一步计划。
侍卫们都换上老百姓的衣服,拱卫着朱标和老二,身前引路的是同样换了便服的布政使王兴宗。
一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沿路的百姓一个个眼神麻木的坐在地上,有的孤身一人,不知道家人是走散了还是死了。
有的则拖家带口,还带着破包裹。
“这些都是舍不得家的,有很多灾民已经向南方迁移了。”
王兴宗在一旁给朱标解释。
朱标就是从南边过来的,沿路的灾民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些灾民一路乞讨向南,有的想去应天府,有的根本没有目的,只是听说南方富裕,去了饿不死。
其实到哪里都一样,这些灾民最后都成了流民,有的死在路上,有的侥幸不死,最后还是要回到故土。
“施粥了,官府施粥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麻木的灾民眼里有了光,一个个站起来,向着施粥的地方跑去。
侍卫们将朱标三人护在中间,避免有灾民图谋不轨。
“走吧,咱们去粥棚看看吧。”
朱标一声令下,一群人向着粥棚走去。
官府在一块空地上搭了几个棚子,一盆盆的粥放在棚子在维持秩序。
朱标刚想去粥棚里看看,就被一个小吏拦住了。
“谁让你靠近粥棚的?排队去。”
“这位小哥,我不喝粥,我就是去看看。”
小吏看这群人穿的干净整洁,有几个人腰间还配着刀,想起来上官对他的交代。
“几位还是快快离开吧,别耽误了施粥!”
小吏的态度好多了,但还是拦着不让朱标进粥棚。
毛骧见此情景,直接拔出刀架在那个小吏的脖子上。
“造反了!灾民造反了啊!快去告诉上官,有灾民造反啊!”
这个小吏真是勇,为了奖励他,毛骧送他去见上帝了。
小吏的血溅到几个排队的灾民身上,他们并不在意,只是排着队,伸长脖子看着粥棚,生怕到自已的时候没粥了。
毛骧提着滴血的刀,看着蠢蠢欲动的小吏们大声吼道。
“此乃大明太子,奉命来赈济灾民的,谁敢妄动,罪同造反,杀无赦!”
“杀无赦!”
跟着毛骧的侍卫也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大吼道。
小吏们平时也就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此刻听到对面的是大明太子,哪里还敢妄动,一个个像鹌鹑一样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灾民们听到太子来了,也纷纷跪倒。
朱标不理他们,走进粥棚,只见大木盆里的粥清的能照出人影。
拿起边上的木勺舀一勺,一木勺,不到十粒米,倒是沙子比米还多。
施粥的时候掺沙子,这个事儿朱标是懂的,就是防止有不是灾民的人来领粥,可是这沙子比米多是什么鬼。
朱标放下木勺,转身对毛骧说道。
“让他们继续施粥吧,另外,把正九品以上的都给本宫叫过来开会。不来的就地罢免。”
说完朱标就走了。
朱标等了一个时辰,各地官员就差不多到齐了。
“没到的就不等他们了,低一级的顶上。”
“本宫刚才去粥棚看了一眼,你们胆子很大啊,给灾民的粥里沙子比米多,谁能给本宫一个解释?”
没人说话。
“那本宫就换个问法,谁检举上官贪污赈灾粮食的,只要有证据,就可以顶了他的职位。”
朱标这话一出,官员们炸了锅。议论纷纷,但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如果有重复检举的,谁是第一个,谁就顶上,后面说的不算。”
朱标说完,坐下悠哉悠哉的喝起水来,他不急,总要给这些人思考的时间。
许久,才有一个人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