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俭见两人也不说原因,只是要他回聊城。朱佑俭干脆把话挑明了,直指屋后说道。
“这后面是什么?你们自己说,要不然,寡人自己去看!”
两人把头低得更深了,似乎是不敢说。好吧,你们不敢说,无所谓,朱佑俭大步走进了城隍庙的后面。
原来,刚才朱佑俭所在的是前殿。出了前殿,他发现后面还有个小屋子,算是后殿。这后殿的门锁着,门旁还有四个锦衣卫,看似是严格把守,不让人进入的样子。
“打开!”朱佑俭命令四个锦衣卫。
听到命令,四个锦衣卫面露难色,相互看了一眼。
“怎么?你们是不认识朕是谁吗,还是说你们这是要抗旨!你们长了几个脑袋!”
朱佑俭一脸怒色地指着四个锦衣卫,说出来狠话。
四个人都听了出来,皇帝这是发了雷霆之怒了,不想死,就只能赶紧打开门了。
大门打开,朱佑俭迈步走进后殿,发现这后殿之上,也有个神坐像,不过,这坐像现在被一块红布罩着。
“将红布取下来!”
“是!”
两个锦衣卫上前,将红布撤下,露出了神坐像的真容。
只见这石头神像,头戴乌纱帽,身着明朝兵部尚书的官服,国字脸,一副美髯,看似普通,但却又十分威严,有忠义的风范。
“这……这……这人是谁?”朱佑俭看到这一坐像,登时呆在了当场。
“陛下,”王公弼进来,说道,“此为济南府城隍。”
朱佑俭怒骂道:“你们家城隍爷穿大明的朝服是吗?还他妈的是纵一品的朝服!”
虽然没听懂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王公弼知道,今天,这绝非是好话。看了,今天自己轻则被打,重则,就要被砍头了。
朱佑俭指着堂上石像,再一次大声喝问。
“此人到底是谁?”
王公弼和陆炫两人忽视一眼,没有敢说话。
看他们两人似是木头人,无动于衷。朱佑俭也没有办法,看了看这石像,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围。这后殿的中,所有的牌匾都摘了,也没有石碑,只有这么个雕像,让人难以判断此石像所雕的是谁。
不过,这难得住朱佑俭吗?
从此人的衣着,王公弼、陆炫两人的举动,还有,这石像所处的这座城——济南,朱佑俭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为了不让王公弼紧张、害怕,朱佑俭清了清喉咙,平静地说:“王卿呀,此人是不是铁铉呢?”
虽然已经做了很多遮掩的工作,可还是被皇帝认出了这城隍庙之中,后殿之内所供奉之人,正是铁铉,铁鼎石。
当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之后,河北一地,势如破竹。
结果,就是在济南,被这个铁铉挡住了去路。铁铉殊死抵抗朱棣的进攻,为南军围剿朱棣争取了时间。之后,朱棣甚至几次差点被擒、甚至被杀。
白沟河一战,朱棣被围,要不是出现了南军的旗杆被风吹断,这一离奇诡异的事件,朱棣几乎被俘。
后来,建文帝有出了一个昏招,说要留下这位造反叔叔的命,结果铁铉投鼠忌器,虽然进攻,却不敢伤害朱棣。最后,在姚广孝的建议下,朱棣绕过济南,直奔徐州,这才渡过长江,拿下了应天。
朱棣对于这个铁铉又爱又恨,登基后,却也是无心治铁铉的罪,只希望他能够投降,为己所用。
可没想到,这个铁铉居然誓死不降,而且不停唾骂朱棣篡逆。最后,一怒之下的朱棣将铁铉处死,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对于铁铉的家人,朱棣也没放过,让他们受尽了凌辱。
而耐人寻味的是,济南百姓对于这位铁大人的忠义、勇敢,敬佩有佳,以至于济南百姓,将铁铉当成了济南的城隍爷来供奉。
在王公弼和陆炫研究如何让皇帝老爷拜城隍的时候,两人从各种角度去考虑,最后还是因为安全第一,选择了这个大明湖畔的城隍庙。
为了遮掩供奉铁铉的痕迹,王公弼将庙里所有有关铁铉的碑文、牌匾,或摘或拆。可是,这里的铁铉石像实在是太重了,一时半会搬不出去,砸了,又怕激起民变。
没办法,只好用红布遮盖。两人计划好了,等皇帝在前殿拜过城隍之后,陆炫第一时间,催皇帝老爷离开此地。
如此,方能是皆大欢喜。
可这个陆炫有些操之过急,再加上这个皇帝机敏,且好奇心重,于是,便发现了这城隍庙后殿的秘密。
看皇帝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两人也就不再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陛下,没错,这就是铁铉的石像。”
之后,王公弼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济南人为什么要祭拜铁铉的原因。朱佑俭听了之后,也是唏嘘不已。
“陛下,”王公弼最后说:“济南百姓之所以祭奠铁铉,完全因此人的忠心为主。请陛下不要迁怒济南百姓呀!”
说完,王公弼及身后一干山东的官员跪倒在地,为民请命。
朱佑俭此时,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公弼、陆炫他们要如此做,他们是怕惹怒皇帝。毕竟这个铁铉和皇帝的老祖朱棣,那也是仇人呀。
济南百姓祭奠铁铉,那就说明他们可不太喜欢朱棣呀,还想不想减免税赋呀。
朱佑俭好似没有听王公弼说话的样子,两眼盯着铁铉像。
约莫半炷香,说道:“传旨!”
王公弼、陆炫等人施礼道:“臣在!”
“着令山东巡抚,修葺此庙。修缮后,此庙改为铁公祠,用以纪念铁鼎石之忠义。”
说完,朱佑俭又看向了钱谦益道:“钱卿,你来起草一篇祭文,刻与石碑之上。”
“臣领旨!”
众人应声后,心中对这位皇帝都十分敬佩。居然可以把自己祖上的敌人,修祠纪念。
朱佑俭又看了看铁铉像,说道:“济南百姓抗击异族之勇,乃铁公忠魂犹在也!”
之后,朱佑俭还亲自写下了“铁公祠”三个字,为日后铁公祠提字。另外,朱佑俭还为铁铉写下一副对联,“湖尚云明,问燕子皇孙,于今安否;公真是铁,惟景皮方血,可许同称。”
看了这对联,揣摩其中深意,众人皆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