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内帐的酒宴中,马士秀与张煌言也对饮两杯,多多少少也有几分熟悉感。因此,马士秀认为,他可以说服张煌言。
况且,现在是在左良玉的大营之中,几十个卫兵就在外边,这张煌言难道生出了豹子胆?
让马士秀没想到的是,这张煌言果然是胆大!只见,张煌言冷冷地暼了马士秀一眼,眼中不仅没有惧色,反而多出了几分杀气。
张煌言并没有按照马士秀所说的,放下手中的崇祯17。而是,将这崇祯17的三棱刺刀,抵在了左梦庚的胸口,并用没有刀刃的一面,向下压。
看到这一幕,马士秀的汗登时就流了下来。
“快,你们先把刀收起来!”
看着张煌言这个架势,马士秀就知道他不怕死,看的出,这个家伙不会妥协。于是,马士秀只好赶紧让卫兵把刀收好,以免少帅遭遇不测。
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手。一动手,第一个死的,就是左梦庚。虽然不知道第二个死的是不是张煌言,可他马士秀知道,要是左梦庚有个差池,自己一定活不了。
看到卫兵收了刀,董小宛的侍女赶紧跑进了帐内。
“小姐,呜呜呜,你没事吧!”
进到屋里,侍女一头补到了董小宛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没事的,嗯,没事的。”
董小宛也是抱着那侍女,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着她。语气中,尽是平静,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她一边安抚着侍女激动的情绪,一边偷眼看了张煌言。当她看向张煌言时,发现张煌言也正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而一旁的马士秀,看着地上的左梦庚道:“张兄弟,有话好说,能不能先把我家少帅放了?”
张煌言好像没听到马士秀的话似的,依然是看着董小宛。
看到张煌言无动于衷,马士秀没有办法,只好对着一个士兵喊道:“快去叫大帅!”
“是!”一个士兵应声,便要走出董小宛的军帐。
“慢!”张煌言喝到。
“怎么?”马士秀有些奇怪的看着张煌言,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阻拦这卫兵,难道他是怕了不成?
张煌言道:“去,把侯大人也叫来。侯大人不来,这左梦庚就别想站起来!”
马士秀懂了,这个张煌言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看来,他也知道分寸,不想把事情闹大。
那卫兵听了张煌言的话,看向了马士秀,好像是等他下命令似的。
“你去吧,”马士秀指着另一个卫兵道,“你,你去找侯大人。”
“是!”
两个巡逻的兵听到了命令,便都一阵疾跑,除了大帐,一个去找左良玉,一个去寻那侯恂了。
其实,马士秀派人也是多余。此时,左良玉和侯恂,这两位大人也都知道消息了,正向这里赶来。只是因为这左良玉的大帐在军营中间,距离董小宛的住处近些,于是乎,便先到了一步。
听说左梦庚被人打了,左良玉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儿子。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军营之中动手。左良玉暗下决心,今天无论是谁,都必须血债血偿,否则,他这平贼将军还如何做?
左良玉急匆匆地进了董小宛的大帐后,发现这打人者,居然是张煌言,这让他心中的杀气短了几分。这原因,自然是张煌言的八字军统领,以及钦差大臣随从的身份。
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副惨像,眉头紧蹙,脸色铁青,一双大眼瞪着张煌言。不仅是左良玉,左良玉身后的众位将领也都是怒发冲冠。
先礼后兵,左良玉尽量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用吃人的语气说道:“张统领,现在可否将我儿放了?”
张煌言看到左良玉来了,便将崇祯17抬了起来,并向董小宛的方向,退了一步。
看到张煌言放开了左梦庚,马士秀和几个士兵赶紧上前,将左梦庚从地上抚了起来。
“快!叫医官来!”
马士秀一边走,一边喊,心中无比的焦急。
左良玉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儿子,依然是站在大帐之中,与张煌言对视。
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今天,他这宁南伯的脸,算是被打了,而且被打的非常惨。左良玉本来是想,要将打人者碎尸万段才能出气。
可当他眼前这个张煌言,他却有点拿不定主意,该如何是好。
此人是八字军的统领,《满江红·怀岳忠武》的作者。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对张煌言无不敬佩。对这么一个名士,绝对不能伤害,甚至连一点侮辱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算是侯恂的下属,现在侯恂又是钦差,动了张煌言,这侯恂定然不饶。
无论是侯恂许下的功名,还是一百万两军饷,在现在的局势下,侯恂即是财神爷,也是阎王爷,如何都是不能得罪的。
另外,左良玉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想到张煌言可能是未来的女婿,就更感动此事更棘手了。
于是,左良玉先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怒气稍稍调整一下,然后,慢慢地说道。
“玄著,发生了什么,会让你如此伤害梦庚呢?”
听左良玉这样的口气,张煌言知道,左良玉是想文斗,不想动武。既然对方可以好好说话,那自己也不能有无礼的表现。
于是,张煌言先是把崇祯17的刺刀摘下,在把枪膛里纸壳弹退了出来。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这也难怪,平日里,除了瞄准射击,八字军练得最多的,就是这些战术动作。左良玉看了这动作,也是觉得张煌言是想好好地谈。
收好了子弹和刺刀,张煌言道:“少帅欲对董小姐无礼,言上前劝阻,可没想到,他居然辱骂下官,辱骂八字军,并欲抢夺崇祯17,故而,玄著出手。”
张煌言发挥了当时在北京,在朱佑俭的面前,对付那右都御史的口才,避重就轻,夸大左梦庚的罪过。将自己动手的原因,全部推给了现在说不出话的左梦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