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姜哲这个现代人有点不太明白。
“你以为是因为你有粮食？”
姜哲一副我也想不明白的表情。
“晋州也有粮食，元蒙也有粮食，京城，江南，甚至百里学真家中也肯定不会把人饿死。”
“但我们为什么就一定要留在云县，留在你姜哲身边？”
姜哲迷茫的摇了摇头。
岳蝉蓉的一滴眼泪最终没能留在眼眶中，从脸颊跌落。
“因为，你把人，当人。”
姜哲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意思？
人不当成人，当成什么？
岳蝉蓉继续解释道。
“流民，给口薄粥就能为己所有，但你给的是馒头。”
“州军已经是阶下囚，完全可以当做免费的苦力，但你只让他们一天干四个时辰。”
“给护民军加肉，给铁匠加鸡蛋鸡腿，给不属于云县的村民送精米精面，甚至招待这些军汉们。”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将所有人都看成和你一样的人。”
“你不仅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还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再是苟且偷生的贱民，而是和你姜哲一样的人！”
姜哲似乎有点明白了。
人们之所以愿意跟着他，并不是纯粹因为云县能吃饱这一件事。
更多的是其他地方的掌权人，对人都有区别心，有不平等观念。
流民就该暴死荒野，不能入城浪费食物。
俘虏就该当做苦力用，不必顾忌生死。
当兵的吃粮杀敌，当铁匠的手艺谋生。
如果你可以为当权者创造价值，就能有相应的回报，如果你不能，那你就该死！
姜哲突然脑海中出现一个学会不久的词。
两脚羊。
原来这天下人，和施突骑也没什么不同，都把人不当人，当羊。
能薅羊毛就养着，不能薅就杀了吃肉。
而他姜哲，因为来自另一个发展后的世界，所以没有这种想法。
岳蝉蓉轻轻的将头靠在姜哲的肩头，眉笑颜开。
原来如此。
云县不仅有粮，还把人当人。
大军凯旋而归。
吴素达自然是带着代州军返回代州，临别的时候饶有深意的对姜哲说。
“既然已经做出决断，就放心往下走，朝廷那边，自有老夫为你说话。”
“况且，还有那位……”
言尽于此，老将军翻身上马，只是宿醉难消，差点从另一侧掉下来。
“哈哈，姜县令的酒，还是凛冽呀！”
代州军走了，王大山也整顿好了护民军。
而百战营则护送着铁甲营仅剩的一百多残兵，先行一步。
姜哲在牛头寨留下了一支二十人的骑兵，用来传递消息，避免边境无人值守，连草原蛮子来了都不知道。
当然现阶段草原部落是不会再来了。
因为冬天到了，虽然大夏边境还没有下雪，但更北边的元蒙，应该也差不多到了藏起来猫冬的时候。
姜哲搓了搓冻的发木的双手，继续和王大山同乘一匹马，跟着护民军，离开了牛头寨。
行的远了，转头回望。
残破不堪的牛头寨上，还有一杆大旗随着寒风飘扬。
“施突骑死绝之地”
好像有一道苍老的身影，正扶着大旗，面向草原，苍然而立！
…………
野驴河流域。
今天下了一场小雪。
雪花还没在已经枯死的草地上停留多久，就被马蹄碾碎。
满地的泥泞，让元蒙人的过冬准备工作艰难了不少。
但还好，从大夏边境抢到的粮食不少，提前准备的毡帐也够。
加上野驴河流域是元蒙的精华之地，即使是有白毛风的冬天，也不会像施突骑的雪山草场一样，完全没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