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药铺门口的马路边停下。
江牧下车前犹豫了一瞬，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邹兴和吕鹏他们两个……”
“牧哥，我明白，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江牧只开了个头，蒋浩南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江牧没再多说什么，轻轻颔首，推门下车。
蒋浩南跟江牧打了声招呼，便开着车离开了。
江牧站在原地，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这一晚对金陵市三千万百姓而言，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晚上。
可对江牧来说，却不可谓不是人生中一个重大转折。
他亲身经历了一场江湖火拼。
死伤数十人。
其中还包括自己的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
刘乾死了。
吕鹏犯病昏迷，邹兴被他那最后一拳打的丢了大半条命。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蒋浩南这一次，绝不会再顾及所谓的兄弟情义，仅仅是打断邹兴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邹兴和吕鹏，会在明天早上之前，从这个世界消失。
吹着春日微暖的夜风，江牧伫立良久。
渐渐地，他的眼神中多出一抹坚定决绝之意。
而他的人生中，也多出了一则人生信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其实这个道理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江牧扪心自问，倘若他没有得到凤凰传承。
也许在找冯莹莹借钱当日，自己就因为遭到吕鹏派来的人追打，慌不择路之下，被唐烟岚直接给撞死了。
既然这些仇视他的人不肯放过他，那他又何必对这些人心生怜悯呢？
脑海中掠过诸多思绪，江牧嘴角微扬，笑意冷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心境平定后，江牧再不去管这些烦思杂续，大步走进药铺。
药铺里一片安静，想来母亲已经睡了。
江牧见餐桌上有朱玉萍故意留的饭菜，也没去厨房热一下，坐到桌边就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他洗了个热水澡，回房修炼了两个小时，便躺下睡了过去。
转天一早。
江牧神清气爽，他特意早起了一会儿，去街上的早点铺子买来豆浆油条，切了半个火腿，用昨晚剩下的馒头炸了一盘子馒头片。
准备好早餐后没多久，洗漱完毕的朱玉萍，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江牧看着母亲笑道：“妈，快来吃早饭吧。”
朱玉萍打了个哈欠，嗔怪一声：“昨晚忙了挺久吧？怎么不多睡会儿？”
在母亲面前，江牧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他故意抬起两条胳膊，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瓮声瓮气道：
“瞧瞧，你儿子身体这么棒，就算不吃不喝连续忙个一礼拜，那不也还照样生龙活虎的？”
朱玉萍白了江牧一眼，走到餐桌前拉着他坐下。
“你要是一个礼拜不吃不喝，别说忙不忙的了，光是在床上躺着，你这小命也没有了。”
江牧嘿嘿一笑，帮朱玉萍拿起筷子。
“妈，来，趁热吃。”
早餐吃到一半。
朱玉萍忽然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了。
江牧疑惑的看向她。
“妈，怎么了？”
朱玉萍神情纠结，接连两次欲言又止。
见状，江牧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妈，你说啊，到底什么事？”
朱玉萍不敢去看江牧的目光，低下头小声说道：
“儿子，药铺这些年的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也就亏着铺子是咱们家的，不然连房租、水电费什么的咱都挣不下来。”
“妈觉得，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趁我还干的动，应该出去找份工作填补家用。”
“你别急着说我，主要是你让我天天在家待着，我也待不踏实啊！”
关于朱玉萍出去打工一事，江牧发现她给袁丰羽当家庭保姆之后，母子俩就已经聊过了。
结果这转眼的工夫，朱玉萍又提起了这个想法。
江牧不由得感到一阵头大，偏偏他还没法跟朱玉萍摊牌，说明自家如今的经济情况。
“妈，你信我，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从医资格证考下来了。”
“而且我有个朋友，说愿意给我投资，帮我开一家医馆。”
“等医馆开了张，咱家的生活肯定能越过越好。”
朱玉萍皱眉反驳道：“可那也是后面的事啊，眼前的日子咱不也得过？”
迎上朱玉萍的目光，江牧在她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闪躲。
仿佛还有别的事情在瞒着他。
由此，江牧脸色一板，严肃问道：“妈，你跟我说实话，家里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朱玉萍沉默下来，双手放在腿上，十指不安的搅在一起。
江牧急的不行，握住她的双手。
“妈！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而且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
见江牧一副必须问出个所以然的样子，朱玉萍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
“昨晚你出去后不久，你大姑给我来电话了。”
“她说让咱们家尽快还钱，不然就要去法院告我们。”
江牧愕然一怔。
“大姑？我不是只欠她一千块钱吗？这也值得闹到法院？”
“再说了，当年爸年轻的时候，那可是没少给她贴补家用。”
“如果真要算账，那也是她欠咱们家的！”
朱玉萍拍了一下江牧的手，微微不悦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欠不欠的。”
江牧哼出一声：“她要是把咱们当一家人，就不会在你需要钱救命的时候，恨不得跑到天涯海角躲起来了。”
“也不会连这一千块钱都斤斤计较！”
“妈，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江牧又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在得到传承之前，为人处世的方式，跟母亲也没什么两样。
当即便是不由得自嘲一笑，改口安抚道：
“好了妈，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去银行取钱，然后把这一千块转给她。”
朱玉萍点点头，随之担心的问道：
“小牧，你跟妈交个底。”
“你那里还剩下多少钱？”
“外面还欠多少钱？”
江牧不想让朱玉萍担心，故意隐瞒了把药铺抵押给银行的事。
“我这里还有几万，除了大姑那一千块，咱家没外账了。”
闻言，朱玉萍放心了不少，同时也没想到江牧手里还有那么多存款。
“你那几万块，应该是雪瑶给你的吧？”
“可别怪妈没提醒你，人家对咱家的恩情已经够重了，以后不许再找她要钱。”
“而且以前她给你的钱，你也要慢慢还给人家。”
“只有这样，你将来才能在秦家挺直腰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