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孙章的办公室，钱永正邀请两人在沙发上落座。
唐烟岚收起打趣江牧的性子，坐姿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
“来，弟弟，坐姐姐旁边。”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江牧过来。
可江牧却假装没听见的样子，坐在钱永正对面的那张独座沙发上。
他是真怕了这只绝世妖精了。
钱永正刚才走在前面的时候，就一直听两人在说悄悄话。
如今见到这一幕，不禁倍感讶异。
难不成唐总和这位江先生，还真是那种男女关系？
而且似乎唐总还是主动的一方……
如果钱永正不是红海银行董事长，而是一名普通老百姓，亦或者工作内容与新闻媒体有关，那他今天说什么都得深挖点消息出来，用以赚取流量财富。
“两位稍等片刻，我瞧瞧孙行这里有什么好茶叶。”
钱永正笑谈一句，弯腰在孙章的茶几抽屉里翻找起来。
唐烟岚见状，含笑婉拒道：
“钱董，茶叶就别泡了吧，我们俩晚点还有事，可能留不了多长时间。”
钱永正把抽屉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茶盒，索性就顺遂了唐烟岚的意思。
“那行，改天去我那，上周我有个客户送了我一盒极品黄山毛峰，到时候一定请二位尝尝。”
届时，孙章带着一名支行信贷部的员工匆匆赶来。
“钱董，江先生的借贷资料取来了。”
钱永正点点头，伸手指向江牧。
“让江先生过目，没什么问题的话，尽快给他把事办了。”
“是是是。”
孙章点头哈腰，亲自取过银行留存的借贷资料，赔着笑脸递给江牧。
“江先生，您请看。”
江牧拿着资料稍作翻阅，继而点头道：“资料没问题，后续该怎么操作？”
孙章把那名银行职工叫上前。
“您配合他办理后续事宜即可。”
在这名银行职工的指导下，压在江牧心头数月的大石，终于在今天放下来了。
此时此刻，江牧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债一身轻。
等还贷业务办完，孙章让银行职工拿着资料出去了，他本人则是站在原地，忐忑不安的看着钱永正。
刚才去二楼发现问题时，孙章之所以会表现出不寻常的慌乱，就是因为钱永正今天来视察工作了。
他本不愿让自家董事长掺和进来，尤其是在得知唐烟岚的身份、以及唐烟岚表示要跟红海银行决裂后，就更怕事情传到钱永正耳朵里了。
只可惜，孙章在处理梁茂一事上，碍于多年的同事情分，一时心软，导致事态发展到了他无法左右结局的地步。
现在钱永正把江牧和唐烟岚叫进办公室单聊，孙章心里岂能不怕？
万一唐烟岚在钱永正耳边说两句不满的话，别说梁茂了，他这个支行行长都得跟着一起滚蛋！
钱永正倒是也没让孙章离开，有个自家人在场，待会解决起问题来，也不至于只听江牧和唐烟岚的一面之词。
“孙行，搬把椅子坐下吧。”
孙章感激的看了钱永正一眼，连忙搬来椅子坐到后者旁边。
能说得上话的人都聚齐了，钱永正不再拖拉，开门见山的问道：
“唐总，刚才下楼的时候，我听孙行说要开除什么人，还说请你再给一个机会。”
“能不能跟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问着，一边拿起保温壶，亲自给江牧和唐烟岚倒了杯水。
孙章极有眼力见的起身，把水杯送到两人面前。
而在钱永正倒水过程中，江牧不经意的一扫，发现他脖子弯曲程度不太正常，而且拿着保温壶的手一直在抖。
不过江牧也没说什么，端起孙章送来的水轻抿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继而代替唐烟岚给出回答，自行把情况向钱永正讲述了一遍。
等江牧说完，唐烟岚挂起一抹职业化的假笑，跟着补充道：
“钱董，你手下这些员工的服务态度，让我很不舒服。”
“所以我决定，从明年开始，天药集团不再与红海银行合作，更不会再跟贵行走一分钱的资金流水。”
眼看着一个每年带给银行数亿流水的大客户，即将解除合作关系。
钱永正没有表现出类似于孙章等人的慌乱，沉下脸来说道：
“唐总，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做出如此决策，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而且我个人认为，孙行手下的那名梁经理，之所以会对江先生有所怀疑，也是因为江先生的变化太快、也太大了。”
“请唐总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把你放在梁经理那个位置上，今天是不是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
唐烟岚不假思索的回道：“我不是那位梁经理，所以很抱歉，我想象不出换成是我会怎么做。”
钱永正沉默片刻，才又接着向唐烟岚坦诚道：
“唐总，换个稍微资历轻点的员工，我今天都不会犹豫，直接开除就是了。”
“但是那位梁经理在红海银行做了二十多年了，假如因为这点事我就开除他，难免会寒了其他员工的心。”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减他百分之二十的薪水，两年内不得加薪，再让他跟江先生道个歉，这事就算了吧。”
钱永正给出的解决方案，比起刚才都已经宣称要开除梁茂的孙章，程度轻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有了主心骨的孙章，此时听了钱永正的话，也是暗恼自己刚才太慌张了，差点就像董事长说的那样，寒了自家员工们的心。
唐烟岚这边，对于钱永正的为难之处表示理解。
但不接受。
“钱董，我懂你的意思了。”
“但是这个处理方式我不满意。”
“你忙，我们告辞了。”
说着唐烟岚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
钱永正弯腰前探，企图拦下唐烟岚的动作。
可能是起的太猛了，牵扯到了他身体的老毛病，脑袋一阵晕眩，又不得已坐回了沙发上。
唐烟岚和孙章的注意力，当场被他吸引了过去。
趁着这个空当，江牧那双丹凤眼中赤火一闪。
有关钱永正身体异状的信息，悉数呈现在了他脑海当中。
“钱董，您没事吧？”
孙章关切一声，钱永正摆了摆手。
“我没事。”
待得晕眩感消失，头部的刺痛，令钱永正心情变得焦躁起来。
再跟唐烟岚说话的语气，也由此变得不像先前那般和善。
“唐总，金陵市的银行，的确不止我们红海一家。”
“但是钱某毕竟是做这行生意的，在业内也算有一些人脉。”
“假如你不顾咱们之间的种种交情，执意要解除合作，那就别怪我私下搞点小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