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跪又拜,不只是白鹄心里厌烦,李承泽心中也很烦。
直到李承泽领着白鹄去找淑贵妃娘娘。
淑妃住的宫殿,离庆帝很远。
整片宫殿都很安静,服侍的太监,婢女都不会发出声音,这留给了淑贵妃读书的空间。
她这个人,还是有些清高在身上的。
但承泽继承了她的娴静, 也极爱看书。
但他们母子之间,似乎也没什麽话说。
承泽刚要按照仪制,带着白鹄向淑贵妃娘娘跪拜。
就见淑贵妃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直接一摆手,“不必鞠着这些虚礼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
白鹄愣了一下,却被彻底放松下来的承泽,一把拉到了淑贵妃娘娘旁边坐着。
他先站起来把白鹄脑袋上仪冠给摘了,让她先轻松轻松。
白鹄总觉得在长辈面前这样亲密,有些不合适。
“娘娘……”
擡头望过去,淑贵妃娘娘一脸笑意。
白鹄还是第一次看到淑贵妃娘娘笑,以往每次见她,她都是比较严肃的。
“在我这儿,你大可放松些,我平日里不喜欢与人交往,儿子是我自己养大的,我当然也知道他的性子。”
“他和你在一起,无论怎麽做,只要你们能够感到幸福,就够了。”
“很早就嫁入宫中,你们那样的日子,我从未过过。”
娘娘眼神当中有幸福,也有淡淡的哀伤。
“母亲,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出宫的。”
承泽什麽都知道,他和自己的母亲心有灵犀,虽从未交流出口,但心思玲珑的他,能够猜到自己母亲的忧思。
“不重要了。”淑贵妃轻轻摇头。
当初入王府时,庆帝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
她的家世也不算是太好,她比皇后陪在庆帝身边的时间还要长。
对庆帝的了解,是骨子里的。
她非常清楚他的自私和冷漠,也明白,那个人把一生女人的所有向往和喜爱,全放在了那个故去的人身上。
她沉迷读书,不与人交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何尝不是一种逃避现实呢?
唯一心有愧疚的,是幼时,对这个儿子陪伴太少。
她家世并不算好,那人为了利用她的儿子,晋了她的位分,可惜,母家势力太小,帮不了承泽。
否则承泽当初也不会那麽被动。
她这个母亲无能,无法护佑自己的孩子。
“别担心,娘娘,以后如果我有时间会多进来陪你的。”
白鹄不明白淑妃娘娘脑子里面已经绕过了那麽多的忧思,她只是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而已。
“那还是少来。”淑贵妃下意识说了一句,随后她又解释了一嘴,“我喜欢看书,你的性子太闹腾,恐怕和我待着会很无聊。”
李承泽捂着嘴笑起来,白鹄被母妃的话,弄得有些呆愣了。
那呆呆的表情很好笑。
“母妃的性子爽直,不必介怀。”
白鹄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知道该怎麽继续聊下去了。
淑贵妃娘娘倒是并不觉得如何,她擡起了白鹄的手腕,清浅的笑起来,“我就知道,那孩子当初向我要这镯子,必然是要给你的。”
“他说是您送给他的。”
“这传家的物件,虽算不上上品,但纪念意义重大,我怎会轻易给出去?”
白鹄下意识碰了碰那镯子,那镯子能够留到现在,也是够幸运的了。
被她那麽折腾,也没磕碎了。
戴上它,确实不容易,但往后应该也没人能把这镯子从她手上取下去了。
“以后我会好好珍藏它的。”
淑贵妃笑了笑,“镯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这话听了心里欢喜,淑贵妃确实严肃,但她是个内心温柔的人,也是白鹄愿意亲近的长辈。
承泽也笑起来,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真切的幸福。
爱人和亲人,他都想让他们平安。
现在看来,比起坐上那个位置,他更想让庆帝,后悔做出这一切。
和淑贵妃一同用了午饭,白鹄这才和承泽出宫。
白府的吴管家,被白鹄叫到二皇子府来了。
她管不了房子地那些后宅的琐事,只能叫吴管家来分担分担。
对,她就是打算一点都不管,全部把这些事情抛给信任的人。
刚回去,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着的範閑。
“你们俩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呢。”
此时的範閑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自是一番春风得意。
“你这份新婚礼物,倒是送的及时。”
李承泽与之对视, 二人眼中皆是自信。
“你之前帮了我,现在我理应帮你脱困,太子如今已然倒台,你唯一的竞争对手也没了。”
“这倒是未必,万一日后陛下要寻个理由把太子给放出来了呢?”
“会吗?他都那麽大逆不道了!”
“圣心难测,总之他是没有想过让我当皇帝的。”
範閑摇摇头不语。
“说起来我们还算兄弟。”
“我不会认皇家那边的关系的,但你……其实我是比较纠结的,我是继续叫你老二呢,还是唤你一声小姨夫?”
白鹄听到这话,顿时不满意了,“你都还没叫我小姨呢,怎麽就叫上小姨夫了?”
“叫不出口,看见你的脸就叫不出口,明明是同龄人辈分却生生比我大了一辈。”
範閑无奈摊手。
“其实本来今天,我打算过来找你大吵一架的,咱们这样就可以稍微掩饰一下咱们的联盟关系,这样也好让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