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一般亲密之人,刘协调戏至此,对方那女子也该转怒为笑了。可伏寿闻听此言,反而更加气愠,再度整理了一下脸色后,深深拜倒在地,凝重谏言道:“陛下,如今关西骄兵正在长安城里横行,董仲颖正在郿坞内啖肉饮酒,四方诸侯都在作壁上观。如今汉室就如同一座火坑,臣妾心甘情愿一头跳入其中,便是想上辅天子,下为庶民谋社稷。陛下若再这般如此,恐汉室将不久矣!”
“大胆!”未待刘协开口,一旁冷寿光已按捺不住,开口斥责。刘协这些时日为了汉室江山如何与董卓明争暗斗,甚至几番遭受性命之险,他都一一看在眼中。由此,纵然冷寿光只是一小小黄门,情急之下却也不忿伏寿这等深居宫中、不明真相之人,信口雌黄指摘刘协。
“你住口!”可冷寿光万万想不到伏寿何等内烈之人,见他竟敢暨越,当即怒声叱道:“先帝宠信宦官前车之鉴尚未血冷,你这等阉竖之人还敢留在陛下身边摇唇蛊惑,当真该一剑诛之!”
严酷的等级礼制摆在面前,冷寿光纵然满心委屈也只能讪讪而退。可一旁的刘协这时却有些惊呆了:自己这媳妇儿,表面上柔柔弱弱,想不到还是匹胭脂烈马。看来,要得到这小妞的心,恐还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啊……
就在刘协还不知道如何打圆场的时候,一声高亢的马嘶却陡然在刘协的身后响起。刘协回头一望,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可回头看了一眼伏寿之后,他再度看向马上那一身红衣如火的董白,便挂上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陛下,今日司徒王允生日,请爷爷入司徒府宴请。爷爷差我过来,问陛下是否赏光同去?”跟刘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情愫的董白,为了保持刻意的疏远,人在马上连礼都未施便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刘协当即面色一喜,真是刚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枕头。董屠夫为了给自己孙女拉皮条创造机会,真是连自己都坑了进去。可想不到刘协刚向前迈了一步,身后伏寿便大声说道:“陛下,自古君臣有别,天子入臣府祝寿有失君臣礼节。若陛下念司徒大人劳苦功高,有心褒奖,令人将其宣入宫内,赏赐些御用贡品、温言勉励便可。”
董白不认识伏寿,见自己与刘协说话,此人竟然出言劝阻,不由柳眉倒竖起来:“皇帝去哪,还用得着你多嘴?”
伏寿被董白出言相讥,不由心中暗恼。但她毕竟生在‘伏不斗’这个很有优良传统的家族,对于明哲保身一事也可谓家传,断然不会为图一时口快给自己乃至整个伏家惹来灭门之灾。
刘协看到伏寿还不是那种满脑子女强人思想又蠢到家的女人,心里已经差点乐开花了。由此,他便不顾伏寿那愤怒而执着的眼神,大步走到了董白面前,一翻身随即上了董白那匹健马。甚至,当着伏寿的面,刘协还双手环过董白的腰,接过了马缰,大喝一声:“驾!”
董白从来也没想到,刘协这次竟然会这般大胆。凭她的武艺,原本一招就可将刘协打落在地,可被刘协那自然却霸道的举动牵引,竟然一时忘了反抗。只觉得自己后背发烫,努力前倾着身子,保持在颠簸中不与刘协接触。
一旁的冷寿光都有些看傻了,直到刘协嚣张地故意搂住董白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向伏寿挥手告别时,他才反应过来,快步小跑着追赶:“陛,陛下,您等等小人啊,小人只有两条腿啊……”
掖庭当中,只留下身单影只的伏寿,怔怔望着刘协离去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失神落魄起来,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中的,只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那铜镜当中那一脸悲戚的倾世容貌发呆。最后还是服侍她的丫鬟不小心扯痛了她的秀发,她才猛然惊醒回来。
那奴婢慌忙下跪请罪,可想不到一向温柔宽容的伏寿这一次竟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梳妆台之上,吓得那小丫鬟魂飞魄散。
但伏寿半分没提刚才之事,只是自言自语对着镜子说道:“不行,陛下被那妖女迷惑,汉室江山朝不保夕。如我这般静坐掖庭祈求上苍徒劳无功,应主动接近陛下温言劝诫才成!”
伏寿如是说道,略带稚嫩的小脸上,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圣女情怀……
刘协自然不知道他已经在伏寿心中留下了要赶超商纣、夏桀这类昏君暴君的印象,这时的他正狂奔在长安街上,满脑子思虑着如何接着这次机会参与到连环计当中。此事他在廷尉中与荀攸已有过商议,但当机会真的摆在眼前时,刘协心头不免掠过一丝阴云。
“司徒大人虽老谋深算,却刚棱嫉恶,陛下与之为谋,只可借其谋略,却不可深陷其中。其中分寸,当由陛下顺势拿捏……”天牢中,荀攸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在松明火把的照耀下,竟闪着一抹刘协无法理解的幽幽之光。
这未免又让刘协想起了王允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联想到自己第一次见王允时的诡异,越发让刘协开始忧心起来。
可不待他沉浸其中仔细思量,司徒府的大门已近在眼前。准备下马之时,刘协才感到董白的异样,不由随口味道:“女汉子,你怎么了?”
“你搂够了没有?”董白这时头也不敢回,用堪比蚊鸣一般的声音向刘协说道。甚至,都没有怪罪刘协那个很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称呼。
刘协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右手持缰,左手竟然一直搂着董白的腰肢。而从后面看去,董白的耳际早已涨红成了水桃色,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可惜,条件反射下,刘协还是慌忙松开了左手,最后感受到那一丝惊人的细弧柔腻后,心中才后悔不迭:光记得操心天下大事儿了,这一路上,都没好好感受一番……
不过,对于董白,刘协心中可没有多少顾忌的。机会失去一次,他立马就会创造机会,就在董白扭捏着下马的时候,刘协眼疾手快后赶上前去,一手便拖住了董白挺翘的臀部,看样子是担忧董白下马摔着,但实际上……呵呵。
“你干什么?”董白被刘协托在半空,那般隐秘的地方又被刘协轻薄,当即气怒滔天。但可恶的是,她如今已经知晓刘协的真实身份,总不会再一脚将刘协踹飞开去。
“哦,哦……我扶着你,别摔着了。”刘协假模假样托着董白下来,就在董白落地的一瞬,那右手还不甘心地在董白的翘臀轻轻捏了一把,立时让董白那原来已经红透的脸,变得如黄昏天边的火烧云,美不胜收。
‘咦?居然这样都没有挨揍?’刘协自己作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回头双眼冒着贼光看向董白时,却发现董白竟然与自己眼神一对视后,却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般赶紧躲开。这样小女儿的娇羞,顿时让刘协得意起来。
可就当两人正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气氛中尴尬时,远处冷寿光却气喘吁吁叫喊起来:“陛……公子,公子,您等着小人啊。”
司徒府距未央宫并不远,否则冷寿光也不可能这么及时赶到。当然,对于冷寿光这次的及时,刘协很是没有好脸色,转头对着挥舞着大袖袍擦汗的冷寿光嘿嘿冷笑道:“行啊,你腿脚挺利索的嘛……”
“陛…公子,您就别讥讽小人了。”
“我哪里讥讽你了,我这是再夸你知道不?”刘协皮笑面不笑,让冷寿光越发心寒起来。果然,随后刘协嘴里就说道:“你既然这么能跑,那就回宫……府上,把那方锦盒拿来取来吧。来司徒府中祝寿,空着手总是不好的。”
“啊?……还得再跑一遭啊?”冷寿光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可最后看到刘协左眼向自己眨出那一丝冷光,他突然周身一冷,明白了刘协说的是哪只锦盒了。
但就在他反应过来时,刘协已不再搭理他,径直毫无征兆地无赖搂着董白的小蛮腰,走入了司徒府中。
“咦,那不是长安公子吗?怎么跟那妖女混在了一块儿?”街上一些百姓认出了刘协,不由惊异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关西兵都不敢招惹这位公子呢。原来,我们这位长安公子胆子那么大,竟然都骑上那匹西凉劣马了……啧啧,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你懂个屁!这是三十六计的最高一计:美男计!我们的长安公子,真是为民献身啊……”
“你们都懂个屁!小爷来这司徒府,可是为了看那汉末第一美女貂蝉来的!”走到司徒府大门的刘协,猛然回头,面色含笑挥手致意,心中却是这般得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