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了国师的提议,大成皇帝袁术当真慎重地考虑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果,八公山上的封禅只是祭天,可‘封禅’不但要祭天,还要祭地的。咱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袁术皇帝第二天就在莫愁殿中宣布:“诸位爱卿,今日我等继续!”
这一下,大汉天子刘协也受不了了。那一天,所有人都听见刘协听闻这个消息后,皱着眉头思忖了大半天:“这袁术,不会是有强迫症吧?”
袁术搜刮了淮扬多年的财富,可以任由他在寿春这片地界上死命折腾。但汉室联军可不行,众人千里迢迢从全国各地赶来,带着的口粮可不多。于是,大汉天子也难挡群情汹汹,无奈之下只好让大军从庐江进发,准备与袁术决一死战,让世人见证一下新旧王朝到底谁是正统。
但汉室联军越是这样步步紧逼,袁术同志就越对封禅之事迫不及待,随着汉室联军势如破竹,一路上几乎公费旅游般接收着各郡各县的投诚,袁术就更加心急火燎地加快了‘祭地’的仪式,在汉室联军有所动作的第二天,袁术同志又再度赶往了八公山,去进行‘禅地祇’之礼。
据说这次祭地的形式和过程,跟前一次的祭天差不多。唯独不同的,这次不再阳光普照,而是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大成皇帝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回到了行宫,却乐得不要不要的。因为,据大成天子所说,他在雷电交加当中,亲眼看到了祖先显灵——这是天公动怒,要降下神雷劈死旧朝那个天子,去旧迎新啊!
这样的鼓舞,也让袁术对于封禅的效果坚信不疑。不过,按说这就和中国古代传统中的“对偶”制就差不多了,好比对联和诗文,一切对称和谐。可袁术同志一夜失眠后,却不这么想——我们真正的传统是天、地、人三才合一,现在祭祀到天和地了,你们说,下一步应该去做什么了?
满朝面露惧色,低声回答——祭人?……不会是要仿照商朝,把我们都杀了血祭吧?
“不错!我们要尊敬先贤,祭祀完天地后,当然还祭祀贤明了!”大成皇帝振奋雀跃,在莫愁大殿上来回踱步:“天公已经动怒了,但若想降下神雷,恐怕还需先贤襄助。我等顺天而生应民,又岂能让上苍失望?”
可说完这话后,袁术就有些不开心,他当然不会丧心病狂血祭,而是因为封禅选择在泰山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泰山最接近老天外(汉代的人不知道珠穆朗玛峰,认为泰山就是最高的山峰了),还因为大圣人孔子就在曲阜。所以,那个地方才真正是天、地、人合一的好地方。
不过,神通广大、事事难不倒的袁术自然不会被这点困难击败:咱们寿春没有孔子,可是有投江的屈原啊!
于是,祭完天地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汨罗江,来到了屈原跳河的地方,给老人家加官进爵。据说那天投入汨罗江的粽子,多得差点让鱼都撑死。
这之后终于天人合一,再无遗憾了,袁术才命令启驾回宫。又用了三天才回到了无忧宫,他想着,从此以后,应该是皇天后土保佑,屈大贤人赐福,成朝会越来越好了吧?
做完这一切,大成皇帝袁术心里才有了底气,终于开始点将发兵,决心与旧朝刘协一决雌雄。
然而,出征前一天,袁术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因为历时两个月的封禅大典,让军民都疲敝不堪,不少兵士早就跑得没边儿没影了。剩下一些歪瓜裂枣的兵士们,也都一脸菜色地眼巴巴看着大成皇帝:“陛下,军饷呢?”
哪里还有军饷!封禅大典何其隆重、何其完美,哪能不动用一下钱粮?你们这些不识天命、鼠目寸光的贱民,难道就不能为了大成王朝牺牲一下吗,难道,你们连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吗?
点兵这一天,袁术再次勃然大怒,连斩了五十七名将领,才让那些心怀异心的兵士们安静了下来。随后,大成皇帝御驾亲征,就带着这么一群走路都打晃的叫花子部队,去跟刘协战斗了。
留守寿春的,自然还是太子袁曜。袁术这次面对四面八方的强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正面出击,他决定借助天威先击溃刘协伪军,擒贼先擒王,只需击败了汉军,剩下曹操、刘备、孙策这三支势力不过跳梁小丑,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事实证明,袁术的战略无疑是相当正确的。大军行进至西曲阳的时候,袁术忽然得到了一个振奋无比的消息:向来生龙活虎、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儿的汉天子刘协,忽然身染重病!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天公显灵了,旧朝命脉就要断绝了啊!谁都看得出,汉朝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那个妖孽一般的少年折腾起来的,现在他不行了,汉室大军便群龙无首,兵士毫无战心,只需一场决战,就能将丢掉的全都收回来,说不定还能再度扩大不少地盘儿啊!
尤其,国师张烱还信誓旦旦地对袁术说了,他当夜掐指一算,这是上天降下九道暗雷,已然将刘协的五脏六腑都劈朽了。大军只要趁势发动雷霆一击,刘协心胆俱丧之下,再闻兵败如山倒,必然一命呜呼……
这还等什么?
大成皇帝当即下令:全速进军!只要击败了汉军,军饷什么的,都不再只是欠条和梦想!
五万叫花子部队也在这样的激励下,焕发出了斗志,都勒紧了裤腰带跟着袁术那匹被封为了‘无忧将军’的战马身后吃土,到达汉营之前,这支叫花子部队稀稀落落、乱七八糟的,简直跟一群逃难的流民差不多。
而且,更加让他们心寒的是,前方面对他们的武将,让他们包括袁术都不得不慎重对待:汉室最骁勇善战、单挑无人是其对手的世之虓虎,吕布吕奉先!
“咚咚咚~~”
“呜呜呜~~”
汉军大营内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以及战鼓声响起,一队队全装掼带的骑兵从辕门里汹涌而出,在大营前的空地上开始结阵。黑压压的骑兵群汹涌而来,骑阵的最前方,一杆血色大旗正在初升的朝阳下猎猎招展。
“轰隆隆~~”
千军争先、万马奔腾,数万只铁蹄狂乱地叩击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卷起漫天碎草乱泥,惊雷般的蹄声从汉营当中滚滚涌来,充塞着整个战场,天地间再听不到任何别的声响,只有那雄浑至令人窒息的隆隆声。
“昂昂昂~~”
汉军大营内,低沉绵远的号角声一转,陡然变得激昂起来,马跃声疾,马超、赵云、徐晃三将并骑而出,三将身后。数百精兵手持大旗,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旌旗之林,从辕门里汹涌而出。
“唏律律~~”
嘹亮至令人窒息的马嘶声中,一匹雄健赤色骏马从辕门里冲出,奔至辕门前猛地人立而起,前蹄腾空、傲啸长空。吕布手执方天画戟,头顶紫金冲天冠,傲然跨骑在马背上,眸子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和自信。
“呼~~”
待赤兔腾空,吕布悠然高举方天画戟、直刺长天。锋利的戟刃迎着朝阳腾起一团炫目的寒芒,映寒了长空。无尽的肃杀之气从吕布的方天画戟上蛛丝般漫延开来,在天地间激荡、翻滚、喧嚣……
“袁术小儿,欲趁我家天子抱恙偷袭汉营?何其无耻,有胆之人,便从我吕奉先戟下过上一遭!”吕布驾驭赤兔马缓缓向前,面对袁术那漫山遍野的五万大军,犹如看待一群土鸡瓦狗,傲然不屑。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目睹吕布如此雄姿,汉室铁骑军心大振,疯狂地呐喊起来。强大的自信在每一名汉室将士的胸膛里翻滚、激荡,仿佛有了吕布压阵,天下便再没有任何军队能够挡住汉室铁骑的兵锋!
这一刻,袁术胯下的“无忧将军”也畏惧地后退了几步。袁术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干涩,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晴朗万里、白云悠悠的天空,心中默念祈祷道:天公啊,你该发威出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