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逢想也不想就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不。”
你考虑考虑嘛。”萧喜喜不死心地扯扯他的衣袖,我可以付你报酬,不让你白干的。”
谢逢直接转过了身不理她。
萧喜喜看着他线条完美,冷玉一般的侧脸,心里痒痒的,下意识擡手想去戳,但被吃过亏后知道该怎麽防着她的谢逢一个侧身避开了:再动手动脚,我马上走。”
他神色再次变冷,语气也透出厌烦。
萧喜喜虽然心里嘀咕你腿还瘸着呢,走什麽走,走哪儿去”,但到底是马上收回了手,免得他又生气不理人。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他主动跟她说话了。
我不动了还不行嘛,你别又板起脸。”萧喜喜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的天,对他说,今日天好,我抱你去院子里坐一会儿,晒晒太阳吧?”
谢逢想晒太阳,但不想被她抱着去,于是漠然拒绝:我看书。”
萧喜喜:好吧,那我晚点再来看你。”
见她这次没再磨磨唧唧地非要留下,走得挺干脆,谢逢有点意外,但也并没有在意。
直到接下来三天,萧喜喜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没再整天整天地来烦他,他才无意识地生出点好奇来:她干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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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傍晚,谢逢知道了答案。
谢归元!你快出来看!”
听见门外传来的喊声时,谢逢正在听岁和说话。
岁和是个嘴甜会来事的,这几日明里暗里打探来不少跟杏花寨有关的消息。这些消息有的有用,有的没用,他都说给谢逢听了。
谢逢不想承认自己关心谢朝,听的时候总是一脸不耐烦。
但他再不耐烦也没有出言制止,岁和就知道他家老爷说的没错,这位七公子嘴上说的再无情,心里也还是在意大公子的。
是那女人,不知在喊些什麽,公子要出去看看吗?”听见萧喜喜的喊声,岁和小声问谢逢。
谢逢在屋里待了那麽多日,早就待够了,他放下手里的书嗯”了一声。
那小的扶您。”
岁和是抱不动谢逢的,谢逢身材虽然清瘦但个子很高,他只能扶他出去。
谢逢适应了几日,已经能单脚跳着走,虽然这样子很蠢,但也没办法。
他下了床,扶着岁和的胳膊想站起来。
别动别动,我来背你。”就在这时,身材高大健硕的萧远风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逢这几日一直在屋里待着,没怎麽见过萧喜喜之外的萧家人。听见这话,他淡淡擡眼说了句不必”。
可萧远风却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直接上前拎开岁和,把他背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了,妹夫就别跟我客气了。”
谢逢:……”
谁跟你是一家人。
他冷眼想说什麽,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萧喜喜,和她身前那张木头做的轮椅。
当当当当!这就是我要送你的东西,你快坐上来看看舒不舒服!”
萧喜喜跑过来,兴高采烈地对谢逢说,这是我和我们寨子里的木匠王叔一起做了好几日才做出来的。王叔本来只会做柜子家具之类的东西,我与他说了好久,他才知道该怎麽做。”
谢逢看着那张轮椅,整个人都有些怔住。
直到萧远风背着他走过去,将他放在那轮椅上,他才回神。
怎麽样?好不好坐?”萧喜喜兴致勃勃地推着谢逢在院子里走了几步。
谢逢感受着暖色夕阳洒在自己身上,傍晚凉风吹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蜷了一下。
……为什麽?”他终于很不习惯地,眉头微拧地开口。
什麽为什麽?”萧喜喜没明白他什麽意思。
谢逢沉默片刻,偏头问:为什麽要送我轮椅?”
当然是为了让你出门啊。不然你天天闷在屋里多难受啊,两三个月呢,一直闷在屋里,人都该闷傻了。”萧喜喜怀疑他现在就已经有点闷傻了,不然怎麽会这麽问?
谢逢:……”
谢逢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他想起了自己八岁那年,被家中嫡出的哥哥推下假山摔断肋骨和腿骨,在床上躺了整整四个月,没有出过屋的事。
那时候在他身边伺候的是个刁滑爱偷懒的小厮,那小厮时常不在屋里,他时常吃不上饭。
这也就罢了。
他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实在无聊,想让小厮帮忙去买本书来打发时间,可小厮拿走了他生母留给他的最后一点银子,却什麽也没给他带回来。
那时还是冬天,小厮连窗户都不许他开,他只能日複一日地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偶尔伤口没那麽疼了,他也会挣扎着爬到窗边,看看外头那方窄小的天。
但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期间没有人来看过他。
虽然谢家宅子很大人很多,可他只是个卑贱的外室子,自诩清贵的他们都嫌弃他,不屑与他往来。
唯一愿意对他一视同仁,有可能会来看他的人,谢朝,那时也在书院念书,几个月才回家一趟。
那段时间,谢逢特别想要一张轮椅。
有了轮椅,他就不用像个废人一样,只能干躺在床上,什麽也做不了了。
他曾见过不小心受伤的四哥坐轮椅。
那张轮椅是红木做的,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鸟,看起来很漂亮。比眼前这张粗糙的,没有雕刻任何图案的漂亮多了……
萧喜喜不知道谢逢早就做好了在屋里躺过这三个月的準备,她站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和宽直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