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抄家时,陈巍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好些年过着如老鼠过街流浪讨饭、人人喊打的生活。直到五年前家中只剩下他一人,当他衣不蔽体马上就冻死在路边时,一位贵公子如天降神兵出现在他面前,不仅为他提供食宿和干净衣物,还将他收留。
自那之后陈巍便替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之所以杀害孙富和云彩,也是因为四皇子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孙家山庄藏有先皇后留下来的遗物。
他假扮家境贫寒的普通长工接近孙富,在取得他的信任后,跟随他到孙家山庄做工。可还没等他趁空当儿将孙家上下翻个遍,孙永逸父子害人一事被岑晚发掘。孙富是第一批反应过来从孙家劫掠财务的人之一,他将陈巍当作好友,神神秘秘地说自己从孙家拿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陈巍还以为叫他撞运捡了漏,结果却只是些连他都看不上的零零碎碎。
感觉自己被戏耍了的陈巍一怒之下将孙富残忍杀害。
四皇子又指使他去孙家山中将先皇后的贴身侍女云彩带出来审问,陈巍自觉上次失手,想借此次立功叫四皇子对自己刮目相看,便想办法将人引出,希冀通过装神弄鬼的法子叫云彩说出实情。可这女人是一点儿不惊吓,直接死在念冬院里。
“你当初同我第一次见面,便能认出我是先皇后的孩子?”
陈巍狞笑:“我在四皇子书房曾见过先皇后的画像,你与她长得真是像极了。”
也是,当年正是因为先皇后的生产与死亡,导致四皇子的降生成为一场无人在意的笑话。
因皇后之死悲痛万分的昭帝甚至不愿看一眼这个儿子,按理来说即便出身卑微,诞下皇嗣的妃嫔该至少拔至嫔位,可四皇子的母亲却致死都仅是个贵人。
一个身份低贱的妃嫔却生下一位皇子,这与孩童怀抱黄金行于闹市何异?想必四皇子小时候也没少因此吃苦,为此记恨先皇后也算理所当然。
此时的皇子所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男人脸上,他的头栽向一侧,却不敢露出半点吃痛的神色,反而“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间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属下无能,未能看好陈巍,叫他被大理寺抓了去!”
四皇子一张清秀的脸现在扭曲到极点,挥手就将桌上茶具全部拂落,瓷器在地上炸裂,瓷片飞溅,划伤了男人的脸。
“那个小畜生,他为什么还能活着,太子真是没用!”
四皇子双目赤红,仿佛陷入魔怔,呼吸愈发急促,他开始在身上疯魔般抓挠,像身上爬满跳蚤。
跪在地上的男人似乎早已习惯,熟练地起身将四皇子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背,以一种缓慢有力的节律在他耳边深呼吸,引导他重归平静。
男人眼中满是心疼,四皇子从小在宫中受尽欺凌白眼,这一不知所措就会浑身奇痒,呼吸过度的毛病也是当年落下的。
按规定,宫中凡未满十岁的皇子都跟随母妃居住于各宫,以便照料。这事儿放别个身上自然是乐不得的,毕竟皇子所哪有自己母妃照顾的周到?
可这等好事却成了四皇子幼时的噩梦。因为自己的母妃虽诞有皇嗣,却只是个做不了明祥宫主位的贵人。主位倩嫔还是一个善妒恶毒的女人,见四皇子不受皇帝待见,可劲儿磋磨他们母子。
她常在四皇子日用上做手脚,有一次将冷宫中被淘汰下的被褥换了个罩面就送去给母子俩用,不想里面不仅脏,还生了许多跳蚤。
那些日子年幼的四皇子每天浑身瘙痒难耐,向自己的母妃求助,却只能得到一个“忍住,不许叫别人知道”的指示,他只觉得每日过得都很难熬,生不如死。
直到有一日昭帝心血来潮查看皇子们的课业,四皇子实在耐不住在昭帝面前抓起胳膊。昭帝开始还关心地叫太医来检查他的身体,当听到太医说是跳蚤时,四皇子清晰地看见了昭帝眼中的嫌恶,他不知道跳蚤是什么东西,但他猜想跳蚤一定很脏,自己才会被父皇用这种想看见恶心的虫子似的目光打量。
宫中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传开,连宫女都对路过的四皇子指指点点,而被皇帝表达过明晃晃的厌恶后,他人的欺辱来得更加肆无忌惮,进入皇子所之前他甚至没吃过一顿热饭。
直到十二岁,四皇子终于寻到机会复仇,他将落单的倩嫔推入池塘。
“你知道吗,我有一次听见父皇对着先皇后的画像说,他错了,他不该在酒后临幸我母妃,叫先皇后不快!”
四皇子揪住男人衣领,声音像破碎的棉絮在机器中搅动:“他竟然把先皇后之死怪在我和母妃头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眼中满是怜惜,可当四皇子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谁准你这么看我?”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男人松开环抱着他的臂膀,重新跪在他脚边。
冷静后的四皇子轻轻用手抚摸着男人红肿的脸颊,语气飘忽如鬼魅:“让我想想怎么送他去见先皇后。”
几人愁来几人欢喜,这边四皇子为岑晚咬碎一口银牙,那边公主所霁明琰正为岑晚送来的好礼抚掌称赞:“我竟不知老四的心这么大,真是多谢弟弟送的这份好礼,我会把他的嘴撬开,吐个干净。”
“平日谁也没将四殿下放在眼里,没想到还真是这几次事情背后都少不了他。”侍女鸿鹄不禁感叹,她跟随霁明琰时间最久,对公主这些年的经营看在眼里,这位四殿下还真不曾被谁重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