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想了想,道:“好呀,我觉得我们先得凑点钱,给他带件礼物,以表示诚心,你说是不是?”。
“买礼物当然要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假如他已经走了呢,那买的礼物,不是白买了?”。
就这样,几个家伙又回到了赵老头的摊位前。
阿九一见董问天不在,问道:“老赵,那小家伙呢”。
“走了。你们还想干嘛?”。
还没等阿九回应,身边的同伙,连忙道:“我们想拜他为师,求他传授点穴大法”。
赵老头一听不是来找茬的,一颗心才算定下来。
阿九感叹一声:“没缘分,算了算了,走吧”。
赵老头望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心想,就你们这几个人的德性,那少年也不会收你们为徒。
再说董问天,到了悦来旅馆,打开房锁,进了客房。
他换了一双拖鞋,一番洗漱之后,脱去外套,光着身子一斜,仰躺在床上。
他双手交叉着托在后脑勺,眼睛盯着天花板。
对于董问天来说,刚刚那几个地痞流氓的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地痞流氓再多,他也不会害怕,他现在想到的,或者说担心的,是那个上山时给他做导游的关郁。
董问天很清楚,单从关郁的脉象和脸色来看,其人身体内潜藏着很大隐患。
他有些后悔,自己应该陪他下山,就到自己这个房间,给他好好看看,把把脉,再扎上几根针,那样最起码可以保证他生命无忧。
“算了,不去想了,生死有命,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董问天自己给自己宽心和安慰,然后想着明天的事情。
他盘算着,明天一早就过淮河,按照爷爷提供的路线,应该中午饭之前,就能赶到杏仁谷,见到皇甫叔叔和那个好久不见有点想念的慧兰妹妹。
他在想,这个爷爷,真能定住气,小时候两家的娃娃亲,直到前几天才对自己说。
在董问天记忆里,儿时的慧兰妹妹,还是挺水灵挺好看的,但她现在有多高多胖,自己一概不知。
于是,董问天望着天花板,对皇甫慧兰说道:“慧兰妹妹,十几年不见,有点想念,不知道你长成了啥模样,从你小时候的毛坯看,应该长的不会差到哪里去,千万千万不能是个丑丫头,那样我可不喜欢,这个世界上,谁喜欢丑丫头?
“慧兰妹妹,你可知道,我董问天这次来都梁做什么?我来就是要娶你做我的媳妇,我爷爷说了,这可是我们两家小时候就定下的娃娃亲,你不会有意见吧。也就是说,是我爷爷让我不远万里,到你们都梁来娶你的。
“慧兰妹妹,你可知道,我爷爷他老人家不在了,就在几天前离开了,我虽然好想他,但是我感觉一点也不伤心,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总共也没有流过几回眼泪。这次过来,娶你做媳妇,那可是他老人家的遗命。遗命不可违,你可不能怪我,要怪,你怪我爷爷好了”。
董问天片断式的自言自语,却没有人回应他。
最后,他自己冲着自己笑了。
正所谓,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董问天已到舞象之年,偷偷想着一个女孩子,也是正常现象。
十几年了,他没有忘记她的名字,一个有别于同龄人的名字。
在他生活的白虫镇,他认识的孩子中,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基本都是三个字,偶尔也是二个字的,而她是他认识的伙伴当中,第一个拥有四个字的名字,这让他觉得好生惊奇,就像她两个手腕深处潜伏着的两个黑痣一样,让他惊奇不已又记忆犹新。
董问天在想像着皇甫慧兰的模样中进入了梦乡,脸上露出了甜美笑容。
因为脱去了上衣,在他翻身的时候,后背上的那条虫形图案,在灯光下,活灵活现,好像随时从他的后背上飞起来。
与此同时,那虫图上面,萤火虫似的浮游着蓝光。
而这些,对于董问天本人来说,并无感觉,好像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董问天睡的有点懵里懵懂,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当中。
突然,他感觉听到了爷爷的声音。
“孙儿,你是不是到了都梁城,好好休息,明天应该能见到你的皇甫叔叔和你未来的媳妇皇甫慧兰了”。
董问天吃了一惊,等他睁开眼时,眼前什么也没有。
他觉得,一定是爷爷托梦给自己了,或者是因为自己太想念爷爷了吧。
一直让董问天感觉奇怪的是,爷爷的离去,自己心里并不感到有多少难过和伤心。
这几天下来,在他心里,爷爷董倡寿似乎仍然活着,正如爷爷在留言中所说,或许哪一天,他们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相遇呢。
因此,他的内心也就没有了多少悲伤,而且,他始终感觉,白虫镇发生的那场战乱,简直就是一个恶梦,几天下来,却相隔很远。
董问天想到了爷爷,又把爷爷留给他的那封信拿出来看了看,看来看去,觉得爷爷在欺骗他,他大胆地设想,爷爷的死,一定是爷爷自己一手导演的骗局?
他坚信爷爷一定没死,一定还好好地活在某处。
只是,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人世间,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相信至爱的人会死去,会永远地离开自己?
董问天在想念爷爷的思绪中再次入睡,并一觉睡到大天亮。
等他睁开眼时,叽叽喳喳的鸣叫声穿窗而入,带来活力与生机。
他一个鲤鱼打挺,两手一用力,身子从床上弹起来。
下了床,套上拖鞋,向前走几步,两手一伸,轻轻地推开了眼前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