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岸诧异,这还是庄主第一次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忘了么,整个酒庄,就你一个中国人啊。”老庄主慈爱地笑了。
童岸恍然大悟,点头:“我知道了。”
当傍晚的霞光洒向纪龙德河的左岸,传说中的贵客终于到了。
穿了件花哨衬衫的叶慎安远远朝这边走来,一眼望去,二世祖范儿十足。与他相比,他太太林粤哪怕穿着度假款式的连衣裙,戴着时下最流行的草编字母帽,举手投足却仍透着一股子干练。
“路途遥远,辛苦了。”
“克里斯先生客气了,是我们打扰您了才对。”
庄主和叶氏夫妇皆英文流利,这趟随行童岸连翻译都不必做,只需跟在庄主身后,像只乖巧的小尾巴。
叶慎安颇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问庄主:“酒庄原来有华裔员工?”
他误将童岸当成法国移民。
庄主笑着否认:“lucile可是地道的中国人,这次想要推荐给二位的the darling,就出自她手。”
听罢庄主的介绍,林粤这慢悠悠地才将目光投向童岸。
被她犀利的眼神一看,童岸不好意思了:“两位旅途幸苦了,我是lucile。”
林粤欣然一笑,调侃道:“果然是我们祖国的姑娘,这么容易就害羞了。”
一行人谈笑风生,走向酒庄的餐厅。
厨房早已就绪,开胃酒、头盘、法式清汤……服务员依次端上今夜的菜品,佐以侍酒师为大家斟上的美酒,这一餐温馨却不失隆重。
主菜呈上后,侍酒师打开了一瓶the darling。
这还是酒庄第一次邀请真正的客人尝试这款酒,童岸除了兴奋,更多是紧张。
“……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叶氏夫妇。
叶慎安摊手笑道:“你得问她,我是外行。”
和林粤结婚后,酒店内但凡涉及酒类的决策,都改由林粤定夺。
作为酒业千金,林粤是内行中的内行。
“入口酸度不错,单宁强劲,有颗粒感,回味有黑醋栗的香味……不过,和the darling相比,这酒似乎不够甜蜜,怎么会为它取这样一个名字?”
“chérie——其实我最初想要用的,是这个法语名字。但考虑它会面向国内市场,就改为了英语中更为通俗的the darling。黑醋栗的果实容易令人联想到酸涩之感,对我来说,爱人不仅是甜蜜的,也是酸涩的。”
“听上去蛮有意思。好的名字的确能带动酒的销量,这一点我深有感受。”林粤莞尔,偏头看着叶慎安,“老公,我看这里的酒还不错,反正接下来我们也没有安排,不如在这里多住几天?”
花蝴蝶似的英俊男人正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眺望着庭院中漆黑的树影,似在想起什么心事,心不在焉地应道:“可以啊,你开心就好。”
一起吃过晚餐,克里斯便起身告辞了。
生意固然重要,也不必操之过急。
一同离开的还有童岸,忙碌了一整天,也到了她休息的时间。
从餐厅回住处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露天回廊,漫天星光从枝枝蔓蔓的花架罅隙中漏下来,犹如被剪碎的银色绸缎,泛着盈盈的微光。
忽然,手机响了。
童岸顺手接了起来。
“我正在来你酒庄的路上,还有十分钟到。”
是程少颐的声音。
童岸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好几遍,再三确认是他无误后,反倒词穷了。
程少颐为什么会来这里?
自她被聘来这家小酒庄工作,程少颐可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当然,她也没有要求过。
她甚至还为他找了很多理由,什么工作忙啦,路途远啦,他没有这根筋啦……但她明白的,这全都是借口,她害怕的无非是就算她开了口,他也不会来。
不如不提。
这些年来,那些卑微幽暗的小情绪,她早能够自行消化得很好。
那今天太阳怎么会打西边出来?
难道……难道程少颐是突然开了窍,专程来向自己求和的?
只可惜这样的念头一闪即逝,童岸苦笑着摇头,早些天,或许她还会沾沾自喜地这样以为吧。但最近被打击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再也不敢盲目的开心。
乐极生悲的惨事,她经历的还不够多么。
童岸稳了稳情绪,沉声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去酒庄门外等你。”
黑色的轿车自夜色中驶来,最后在酒庄外的露天停车场停下了。
是程酒酒先下车,手中还抱着一只精致的蛋糕盒:“嫂子,我们来看你啦!我给你带了巴黎最好吃的蛋糕噢!”
童岸盯着那只盒子微微出神,然后笑了:“辛苦你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因为酒酒要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