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批,接着是厨师被换掉了,然后到了侍酒师,最后,终于轮到研发部门。
而这段时间里,克里斯先生一直没有露面。
童岸失望至极。
她明白,他也许有他的立场。哪怕曾有过九十九分的坚持,只要最后那一分松动了,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但在她心中,克里斯先生不该是这样的人……他不该什么都不说,便撇下了他们。
尤其当众人意识到陆子昂继父财力雄厚,提前解约的赔偿金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后,大家更恐慌了——
和有钱人,你是没法讲道理的。
一周过去,酒庄剩下的老员工寥寥无几。被迫离开的人从先前的私底下抱怨,渐渐转变为当面牢骚满腹,更有甚者,当着童岸的面嚼舌根:“据说陆先生是为你而来,你这个灾星!”
童岸窘迫地低下了头。
那时,她已是研发团队中剩下的最后一个。
陆子昂抽调过来的人完成了新葡萄的采摘,作为酿酒师,她被他们客套地晾在一边:“陆先生说,在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都无需参与工作。”
童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冲去了他的办公室。
推开门,她还未发作,陆子昂已先发制人:“童岸,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不妨由我先说清楚。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这家酒庄自去年起就是我父亲计划收购的目标,我们的确想要。克里斯先生要求的价格虽高了些,但仍在我们预期之内,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至于我坚持留下你,是因为the darling。我父亲认为你是可造之才,假以时日,能做出更好的成绩。旁人如何揣测我的用意,我根本不在意,我只希望你明白,我陆子昂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童岸被堵得哑口无言。
良久,她抬起头:“我从没有觉得你是那种人,我只是不能理解,你既然选择把我留下来,却什么都不让我做……”
“抱歉,我有我的立场。而且,你还没有正式答应我。”
“我说过的,我会考虑。”
“那这样吧,童岸,我给你十天假期。十天后,你给我最后的答复。走或留,一个字就足够了。”
离开波尔多的那个下午,童岸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个人。
“克里斯先生……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说不清伤心更多,还是失望更多,童岸固执地瞪着眼前的老人。
他发鬓灰白,眼神惭愧而无奈:“lucile,你这是……要离开吗?”
“不,”童岸目光闪烁,“我只是回巴黎休假,想想清楚,要不要继续留下。”
“留下吧!”克里斯先生真诚道,“你是最该留下的人。”
“不!您才是!”
没想到童岸会这么说,克里斯一愣,怅然地笑了,摇头道:“不,我不是。”
“为什么?!”
“这几年,我身体愈发不济,酒庄的业绩也逐年在下滑,虽然维持下去不是问题,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像年轻时那样打理它了。我的孩子们对酿酒毫无兴趣,常常劝我早些转手,我一直没有松口……这次也许是时间到了,又也许是陆先生的诚意打动了我。钱只是试探他的方式,我这么老了,并没有那么多用到钱的地方……我只是想要确定,克里斯酒庄在他手中,不会在十年后沦为一座荒园。它曾是我一生的乐园,如果把它交给别人,能让它变得更好,我就不会不甘。但一想到你们,我就没有勇气继续待在那里……只好像个没出息的老人家一样逃走了。”
“克里斯先生……”
“lucile,答应我,留下来。”
“我……”
“相信我的眼光,留下来,你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我和陆先生的补充协议中有一条,就是要你留下来。”
童岸的眼中渐渐浮起了薄薄的一层雾。
克里斯走过来,慈爱地拍拍她的头:“我的小姑娘,你要一直往前走啊。要让我看看,永恒的乐园!”
童岸抹了抹眼泪,对克里斯重重点头:“嗯!”
回到巴黎的第二天,童岸一声不吭地提着行李去了唐婉家。
唐婉叼着牙刷哭笑不得:“傻妞,你就不怕我这里有男人?”
童岸脸刷地一红,犹犹豫豫道:“那……有吗?”
唐婉翻了个白眼:“当然没有!”
把东西放下,童岸主动请缨去做早饭。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唐婉点了支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借宿,你的程大少爷呢?”
没有回答。
唐婉眼皮跳了跳,疾步走过去,拍了一把她的肩:“怎么回事?”
“他……回家了。”
童岸低头打着蛋液。
“北京?”
“嗯。”
“……多久没有联系你了?”
“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