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程少颐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定,看她一口一口喝完粥,放下碗,这才缓缓开口:“童岸,我不会娶你。”
童岸无动于衷。
似乎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程少颐并没有停止:“但孩子你必须生下来,等孩子出生以后,你想要回国,或是留在这里,我都可以满足。”
童岸仍然一动不动,程少颐也就耐着性子与她对峙。
依稀过了很久,童岸懒洋洋地抬起头,漠然地看着他:“程先生,你到底凭什么?”
“凭我愿意。”
童岸扑哧一声笑了:“可我不愿意。”
一霎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四目相对间,程少颐忽然想起程少凡把密码和地址抄给他时的场景。
当时程少凡衔着半支烟,意味深长地笑:“你可搞清楚了啊,我不是在帮你。”
他的如意算盘很简单,他帮程少颐一把,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坐等他与方家闹翻。实在不行,他也没什么坏处。
“我知道。”程少颐淡淡答。
程少凡的瞳孔逐渐起了异色:“程少颐,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程少颐抬头,冷声反问他:“这么多年,你见我疯过吗?”
程少颐狂妄的笑声格外刺耳:“废话,不就是现在!”
直到此刻,程少颐才意识到,程少凡是对的,他在发疯。
在得知童岸怀孕后,他没有知会任何人,立刻买了最近的航班赶过来,甚至在落地时,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没有想好接来下的对策,但心中的那个念头却很明确,那就是他要她生下这个孩子。
也许他这一生都不能娶她,所以他才更要把和她的孩子留在身边。
这个孩子和童岸笑起来会很像吧,毕竟是她的孩子。日后每当看见这个孩子的笑,他就可以安慰自己,她并没有真正走出自己的生命,只是换了个方式陪伴自己。
他明白,这不过是一种自私的念头作祟,又或者,单纯就是嫉妒。
嫉妒旁人有机会与挚爱偕老,而他却没有,所以才固执地想留下什么。
但他真能留下吗?
他明白童岸的固执,她能固执地爱自己五年,便能决绝地放弃他们的孩子,不留一点念想给他。
这才是他爱的那个她。
他们就那样安静地枯坐了一个上午。
童岸意外地发现,这样的沉默原来并不难以忍受。
当一切虚伪的幸福假面撕裂后,真实的她与真实的程少颐面对面,沉默才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很快,午饭时间到了,程少颐下楼做饭,再端上来,她安静地吃完。
晚饭时间亦是如此。
她吃着他做的饭,心中慢慢浮现起一些陈年旧问,比如他这样的少爷为什么会做饭?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这样的疑问实在不合时宜。
他和她,现在是从未爱过的关系,无爱,便无需生疑。
晚风渐起,窗外的风景渐渐被夜染成墨色,椅子上的程少颐几乎坐成了一尊雕塑。
童岸的视线掠过他的脸、他的肩线、他微微佝偻的身躯……感觉心脏像被人掰开,硬塞了一颗柠檬,充满酸涩和清苦。
忽然间,门铃响了。
不间断的铃声将她拉回现实,她抬起下巴,硬梆梆道:“来人了。”
“嗯。”程少颐答应了一声,没有动。
她眼中起了疑色,又不想问他为什么不去开门。
果然,不出一会儿,门铃声止住了。
来人自行按了密码锁,“嘀”一声,门开了。
脚步声慢慢近了,程少颐回过头,看见了唐婉的脸。
他面色如常:“你怎么来了?”没提程少凡。
唐婉也配合地没提:“嗯,我请了假。”
程少颐立刻意会,程少凡不知道她现在的举动。
最吃惊的当属童岸,她僵在那里,刚才还算镇定的面容刷一下变得惨白:“糖糖,真的是你……?”
她没想到,最支持自己的唐婉,竟然会背着她,把这一切告诉程少颐。
唐婉来之前就想到会面临这样的局面,清了清喉咙,镇定道:“对不起,傻妞。造成这个局面,的确是我的原因,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答应你,一会儿一定跟你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说着她扬扬下巴,示意程少颐,“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谈。”
童岸彻底傻住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一夕之间,她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一个抛弃了自己,一个背叛了自己。甚至,还有别的事瞒着自己。
“糖糖……”她的眼泪顿时涌出来。
唐婉见她哭了,整个人当即呆住了,赶紧折回去抱紧她:“傻妞,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好朋友吧?”
童岸怔怔地点头。
“那么,在听到我的解释之前,什么都别乱想。拜托你,相信我一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