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就是最大的慰藉。
那晚她们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手牵着手准备睡觉。
灯关上,黑夜像一只宽阔温柔的大手,妥帖地覆盖住她全身的每一寸,可她毫无睡意。
睡不着,干脆找唐婉聊天:“糖糖,你说这里的床垫是什么牌子?睡着还挺舒服的,我也想去买一床。”
“明天我帮你问问。”唐婉打了个呵欠。
“你困了?”
“嗯,最近挺忙的。”
“那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你吵吧,你的废话是最好的催眠曲。”唐婉坏笑。
童岸气得在被窝里踹了她一脚。
没想到这么说说笑笑的一折腾,反倒成功睡着了。
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唐婉洗完澡出来,说待会儿自己还有事,先送她回去,午饭就不一起吃了。
童岸点头,开始收拾行李。
车从小汤山开出来,上了高速,唐婉难得打开了调频电台。
雪后初晴,阳光虽耀眼却没有温度,车内的暖气正咝咝地吹着,暖意使人犯困,童岸不禁打了个呵欠。
身旁的人突然开了口:“对了,程少颐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想到唐婉会抛来直球,童岸的脸白了一下,没说话。
唐婉偏头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了吧。”
童岸愣了愣,轻轻摇头,小声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已经有三年多了吧,我以为已经成功说服自己,大步往前走了,但偶尔又避免不了觉得难受……曾经我以为不是我,就是酒酒,原来不是这样的。一想到竟不是这样,就又难过得无法呼吸了。”
唐婉沉默地听她讲完,过了很久,才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内心深处对他还存在感情的话,那不丢人,也不可耻。每个人都应该遵循内心的声音做出抉择,就算旁人觉得那是错的、不明智的、荒谬的选择也没关系,只要你觉得幸福。”
“……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
“那你呢,”童岸默了默,还是鼓起勇气问,“你的事,又是怎么打算的?”
前方刚好是红灯,唐婉刹车,从储物箱里摸出小小的烟盒:“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童岸摇头。
唐婉点上吸了一口,才幽幽道:“你知道吗?我一直不喜欢自己这个苦涩的名字……更不喜欢苦涩的爱情。”
好在感情的事虽一筹莫展,平日还是有忙不完的工作能够分走注意力。
一月底,童岸订好了春节回家的机票后,踏上了去河北出差的旅途。
林粤最近看上了当地的一个有机葡萄园,想收为己用。她作为技术部门的人,被安排同行进行评估。
虽然只是短途旅程,童岸还是带了本书消磨时间。
那本书是范一嘉送给她的,装帧精美,就连页脊都是烫金的。也许是从事设计方面的工作,范一嘉尤其喜欢这些小而美的东西。
她收到时随手翻了翻,是一本糅杂了各位名家精选的诗集。
“是我朋友做的封面设计,送你一本。”范一嘉咬着奶茶吸管,微微笑着。
童岸说了声“谢谢”,想了想,还是问她:“对了,上次你说的相亲怎么样了?”
范一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但很快恢复了笑容:“那个啊?我早就拒绝了。”
“拒绝了?”
“嗯,我可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不能为了美色放弃自己的坚持!”
童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附和着点头。
那天分别后,她便再次忙碌了起来,有些日子没和范一嘉见面。
书拿回来一直摆在书架上,是到出差才想起来带上。
商务车的皮座柔软,她找了个舒服姿势,随手翻开一页。
是纪伯伦的《论爱》。
她记得念书时应该有读过,却早不记得内容是些什么。
遂逐字逐句读下去:“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当你爱的时候,你不要说,‘上帝在我的心中’,却要说,‘我在上帝的心里。’
不要想你能导引爱的路程,因为若是他觉得你配,他就导引你。
爱没有别的愿望,只要成全自己。”
窗外边是擦黑的天幕,傍晚将至,月亮缓缓升起来,隐约能看见一星半点儿的星星,很细碎,容易让人以为是幻觉。
她慢慢闭上眼睛,感到一丝怅惘,还有很多疲惫。
没想到收购的事谈得一点都不顺利,葡萄园的主人是一对父子,儿子十万分愿意出售,父亲却咬牙死不松口,有一次还在桌上直接大吵了起来,差点儿没动手。
那个场面,光听负责的陈律师讲起,童岸都觉得尴尬。
无奈林粤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拉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