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北临黄河,南踞山腰。《水经注》记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关始建于大汉建安元年(196年),是关中之地的东大门。
潼关的建造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大汉丞相曹操,而这座关隘的用途,就是为了防备马腾、韩遂等西凉群雄引兵作乱。
早年,曹操在率军南征之前,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成功的将凉州群雄中最强大的两股势力之一的领军人物,扶风人马腾马寿成忽悠入朝,而且还是让马腾携家带口到许都甘心坐牢的那种忽悠。
当然,马腾也没有完全放弃自己辛苦一辈子所打下的基业,他留下了自己的长子马超统领自己的部曲,依旧驻扎在扶风茂陵老家,继续作为凉州的割据势力而存在。
曹昂并不清楚马腾携家带口入朝为官,究竟是何用意。
或许马腾是被长安的张既所胁迫,没有办法推脱?
又或许是马腾和金城的韩遂交恶,厌恶和韩遂在一起共事?
又或者只是马腾的年纪大了,不想再过刀口舔血的亡命日子,想要入朝为官享清福?
不过如今再思考马腾为何如此行事,在曹昂看来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马腾离死不远了。
曹操要对凉州动手了,这便是曹昂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曹昂本人并不愿意来凉州,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留在邺城,以这座冀州治所为起点,发展自己的势力。
自从曹操夺取邺城之后,曹昂便主动请求以训练幽冀新军的名义留在了邺城,让自己尽可能的远离许都,远离朝堂纷争,远离自己的那位父亲,那位名叫曹操曹孟德的男人。
不知从何时起,这位“大汉忠臣”曹孟德便开始不动声色的疏远起自己这个曹家长公子。
哪怕曹昂在宛城提前作出了张绣反叛的预警,哪怕曹昂在徐州同郭嘉一起献上了水淹下邳的计策,哪怕曹昂不遗余力的帮助曹操建立起属于他们曹氏父子的雄图霸业。
但是每次在庆功宴上,曹昂都能从曹操夸耀自己的笑容之中,察觉到一抹似有似无的冰冷杀意。
虽然对于自己的请求,曹操答应的都很痛快,就如同寻常老父亲疼爱自己的孩子那般。
无论是将曹操的亲卫将典韦调拨给自己,还是请求曹操放过高顺一马,任由自己招揽高顺。
无论是提议在邺城组建并训练幽冀新军,还是请求曹操将绝代风华的甄宓许配给自己。
曹操都是微笑着,不假思索的应允下来。
但是只有自己知道,曹操已经不相信自己,不信任自己了。
对,曹操不相信,不信任的不是曹昂,而是自己。
来到汉末乱世已经有十多年了,曹昂原本的名字,就连他都快要遗忘了。
穿越也好,夺舍也罢,反正好巧不巧的是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为了曹孟德的长子,曹昂曹子修。
有道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
想来多疑的曹操之所以会对自己产生不信任,多半就是因为这份来自血脉之中的异样感吧。
他顶着曹昂的身体,知晓曹昂的一切,在曹氏大家庭中扮演着儿子,兄长,长公子等多重身份。
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自己,只有这位魏武挥鞭的曹孟德,敏锐的发觉了自己和曹昂的区别。
曹操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不是曹昂,出于对曹昂的父爱,曹操几乎无法拒绝曹昂提出的任何请求。
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人心之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更何况这颗怀疑的种子,还是种在多疑的曹孟德心中。
无奈的叹了口气,曹昂索性将曹操的问题甩出脑海,开始认真思考起当下的形势。
此时的曹昂站在潼关之上,高达十数丈的墙垣卡在两山之间,虽然潼关没有函谷关那般天然险峻,但是在工匠的修筑之下也不遑多让。
曹昂趴俯在城垛之上向西北远眺,当真有一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既视感,这是凉州土地特有的壮阔雄奇,气象雄浑。
“长公子要当心啊。”看见曹昂突然探出大半个身子,可着实是吓到了一旁身为京兆尹的张既。
在得知曹昂统辖幽冀新军奉命入驻潼关之后,身为京兆尹的张既便与坐镇长安的司隶校尉钟繇,二人一同前来潼关拜会这位曹家的长公子。
“让德容先生担心了。”
曹昂闻言悻悻的离开了城垛,笑着对张既打招呼道:“昂从未见识过凉州景色,如今登临此等雄关,极目远眺,自然是要好好见识一番这凉州美景。”
“长公子说笑了。”
一旁的钟繇皱眉抚须,似有不满道:“西北羌乱百年,又有董贼作乱,如今凉州残破,群雄割据,哪里还有什么美景可言。”
曹昂闻言哑然,看来是自己说错话了。
凉州现在的情况,在钟繇、张既这些主政关中的官员眼里,确实算不上美景。
西北百年羌乱,致使凉州成为大汉无法愈合的伤口。
何进、袁绍的作死行为,为大汉引来了董卓这头暴戾的恶狼。
王允的刚愎自用,则断绝了汉室最后的希望,同时也让凉州人的声誉在天下人眼中彻底败坏。
如今凉州群雄,个个穷兵黩武,冲突不断,连绵不绝的兵灾使得凉州的百姓们苦不堪言,目之所及,皆是残破。
“是昂失言了,还请元常先生勿怪。”
意识到问题的曹昂连忙向钟繇屈身道歉,张既也在暗地里扯了扯钟繇的衣袖,示意钟繇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钟繇也不是迂腐之人,他对曹昂这位曹家长公子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器宇轩昂,风度翩翩,能够礼贤下士,自家主公确实有个不错的后继者。
只是曹昂刚才的言语让钟繇感觉很不舒服,所以钟繇才会出言讥讽,如今曹昂意识到了失言,钟繇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无妨,长公子此来,是要对付西凉诸部,还是要讨伐汉中张鲁?”
钟繇是个急性子,他没心情和曹昂玩什么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张既白了钟繇一眼,这个老小子懂不懂得什么是君臣之别,一上来就给曹昂上眼药,要不要这么刚。
曹昂自己也有些郁闷,自己不就是感慨了一句嘛,这个钟繇钟元常好大的脾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