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林玉芬,苏紫月恨得咬牙切齿,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不单是夺夫之仇、骨肉分离之恨,如果不是林玉芬,她也不会被炼制成蛊人,饱受近二十年的非人折磨。
换成是我,也恨不得将这一切加倍奉还,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恨,我也知道比起林玉芬,苏紫月最恨的反而是我爸。
要是一开始他不把林玉芬带回家,不受她引诱,苏紫月也不会这么惨,也许我的命运也会有所改变。
“紫月,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我爸哀求道。
“滚!”
苏紫月怒得一巴掌挥扫了过去。
说句不孝的话,我看得很过瘾,甚至很想帮忙给苏紫月递刀子什么的。
我爸拉住苏紫月的手说,“紫月,你打我吧,只要你能原谅我。”
“我说过,绝不会原谅你,除非你死!”苏紫月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个死字的。
在他们说话的档口,夜澈天的手不知何时贴放在我背上。
我刚才故意背对着苏紫月他们,所以他们没发现我背上有伤,手臂上的伤也不明显,倒是夜澈天注意到了。
他源源输入鬼力,缓解了我背上的疼痛,媚云这时候才注意到,她懊恼不已。
夜澈天瞥了媚云一眼,冷声说,“服用血啼丹,活腻了?”
我听出不对劲了,急问,“媚云,怎么回事?”
“大人,我真的没事——”
媚云说完,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媚云!”
我大惊,刚要过去扶住她,一道鬼影凭空出现,接住了她。
来的鬼正是灵轩,他焦急不已,“都说了多少次,不能乱服血啼丹。”
“我们快回冥界,让鬼医给媚云看看。”我说道,突然想到了器灵。
还没告诉器灵,苏紫月就是她要找的那个孩子,也许可以带苏紫月去见见器灵。
我和苏紫月说了这事,她很震惊,说她小时候确实被人收养了,养父母原本无儿无女,后来突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她丢到孤儿院。
既然苏紫月愿意见器灵,带她去冥界也无妨,她体内的蛊毒虽然清光了,但体质已变阴性,短期内可以适应冥界的环境。
她被蛊毒蚀毁的脸还没完全恢复,没准器灵有办法帮她治好。
想想有点可笑,我们母女俩容貌都被毁,成了世人眼中的丑八怪。
……
到了冥界,在鬼医给媚云医治时,我让灵轩拿出迷魂香炉。
“老婆婆,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我对着香炉道。
“真的?”器灵激动的声音从香炉里传了出来。
随即,一道亮光从香炉里闪了出来,那道亮光飘荡在半空之中,慢慢的变化着。
光华一闪之后,器灵出现在我眼界,她冲我点了点头,目光一下子落在苏紫月身上。
她怔怔地看着苏紫月,眼里闪现出一道道影像,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几岁幼儿、十几岁少女,一步步蜕变,和如今的苏紫月样貌重叠。
一看就知道器灵是在验证苏紫月的身份,确定苏紫月就是她要找的孩子后,她又激动又心疼,“孩子,都怪我不好,如果当年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在器灵看来,如果苏紫月没沦落到孤儿院里,后来也不会在因缘巧合之下认识我爸,也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
面对满脸慈爱的器灵,苏紫月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器灵。
我不好多说什么,好在器灵看出苏紫月的窘迫,“你叫紫月,对吧?可以管我叫钟姨……”
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苏紫月和金花婆婆怎么都合不来,和器灵却一见如故。
器灵果真治好了苏紫月的脸,对于我的脸和锁魂术,却无能为力。
不过她提供了一个线索,说妖界有一种名叫‘碎金灵草’的妖草,能治好我的脸,但碎金灵草虽是妖界独有,依旧很稀有,不易得。
听器灵这么说,我心里涌起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宿命感,这种感觉令我很压抑。
至于锁魂术,既然没了钥匙,解铃还须系铃人,得有施术者才能解。
我怀疑是叙宁,但我知道叙宁绝不可能轻易帮我解开锁魂术的,他的修为又太高深,很不好对付。
在我发愁之际,夜离墨和夜澈天再起领土之争。
之前夜离墨出现败势,现在他底下的大多鬼兵的修为突然暴涨。
饶是如此,在和夜澈天斗了近一个月后,夜离墨一方也逐渐显出败象,连失几座城池。
这段时间,夜澈天无暇管顾我,而苏紫月认了器灵为义母,我平白多了一个姥姥。
在器灵的帮助下,苏紫月延长了待在冥界的时间,步入修炼者的行列,器灵也有指点我,如今我的修为增涨了不少,已经学会自如的运用体内的力量。
这天,夜澈天有事不在,我修炼得累了,一个人出了冥宫,在幽冥城里逛了起来。
来幽冥城这么久,竟是头一次逛幽冥城,这里有一条非常热闹的街,有阳人取得通行证,在这里摆摊买些鬼用的东西。
这些阳人都是玄界中道行比较高的修炼者,大多是我不认识的散修,邪修居多,他们都有通阴的本事。
不过阴阳始终有别,他们不能在冥界待太久,最多不能超过一天,一个月只能一次,毕竟施法通阴,很耗费修为。
是以,幽冥城每一个月会有一个集日,因为阴阳二界、人鬼共存,称为‘阴阳集’。
今天我出来,刚好碰上了阴阳集,来到这条街上,发现这些阳人卖的都是些纸衣、纸鞋……各种纸叠之物,这些东西在冥界很受鬼欢迎。
鬼没有阳间的钱可以支付,所以都是拿冥界的宝物交换的。
这些阳人自然也没指望赚鬼的钱,他们要的正好是这些有助修炼的宝物。
经过一个卖纸餐具的摊子时,突然有人叫住了我,“楼莹?”
是谁?冥界很少有谁知道我的全名,突然被这么一叫,我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对上了一张相当普通的脸。
只一瞬间,我就在记忆里翻找了一遍,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