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轩的话说到一半，像哑了一样，失声了一瞬后，他爆出撕心裂肺的惊吼声，“媚云——”
一只血淋淋、没有一寸皮毛的狐狸躺在血泊中，四肢、连同仅剩的一根尾巴都砍了下来，被胡乱地扔在了地上，不远处是一张剥落的狐皮。
狐皮同样沾满了血，要不是有一小部分没被血玷污，根本看不出狐皮原来是白色的。
种种迹象表明这只被剥了皮、死相极惨的狐狸是媚云的本体，她死了。
地上的血还没干涸，弥漫在空气中的血气带有温热之感，说明媚云刚被害不久。
“媚云、媚云，怎么会这样……”
我浑身的血液像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瘫坐在媚云的尸身前，却不敢去触碰到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不，媚云……”
灵轩冲进来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媚云的尸身，悲痛欲绝地嚎声大哭了起来。
“不可能的，她不是媚云，她是假的……”
我怎么都不愿接受媚云已死的事实，哭得快昏厥的时候，身后响起夜澈天难得现出心疼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媚云死了，死得好惨，可是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悲恸过度，已经语无伦次了，这次的伤心竟不亚于尚骁隽不在的时候。
和媚云认识、及相处的点点滴滴涌现在我脑海中，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般。
我真的不敢相信媚云就这么死了，她可是活了数千年的狐妖，而且还是血脉最尊贵的狐妖，何况这里是夜澈天的地盘，她竟死得一点声息都没有。
“我不会让媚云白死的，会揪出凶手，为她报仇！”
夜澈天刚说完，就响起一道苍老、且嘶哑的声音，“王上，凶手就是楼莹！”
说话的正是出现在门口的鬼医许境，鬼医难得，冥宫统共才两个。
之前一直给我治伤的那位鬼医外出采药了，许境是新招的来，平时没什么存在感。
他背着药箱和一个药童，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同来的还有钟姥姥、苏紫月。
“许大夫，你说什么？”我整个人处于晕懵状态，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说，你就是凶手！”许境看着我，一字一顿道。
我还没开口，苏紫月就怒不可遏，“许大夫，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是凶手？更不可能害媚云！”
许境蹙眉说，“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
“猜测？你凭什么胡乱猜测，既然只是猜测，就不能当真。”
苏紫月恨不得把许境的嘴给撕了，她如今把我当成了命根子，又对我心存愧疚，根本容不得谁伤害我半分，何况是把污水往我身上泼。
夜澈天目光冷冽地看着许境，“你为何一口咬定阿莹就是凶手，有什么证据？”
“你要拿不出证据，我跟你没完！”苏紫月咬牙道。
“王上，楼莹派鬼来说她母亲犯病了，请我为她医治，我去了之后，才知道她母亲一点事都没有，这事太过凑巧了，分明是故意支开我的。”
许境不卑不亢，看都不看我一眼，这话说是对夜澈天说的。
苏紫月以为我关心她，真的有叫许境去看她，就为我辩解说，“这只是巧合，谁知道媚云刚好就出事了。”
“妈，他污蔑我的！”我打断苏紫月的话，死死地瞪着许境，“你信口胡诌，我没有派鬼叫你，你没有说谎，就是有鬼假借我的名义。”
“你是王下的妻子，无鬼敢害你。”许境沉声道，认定我就是凶手。
我厉声质问，“无鬼敢害我？那你现在的行为又算什么？”
“我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罢了。”许境道。
夜澈天面无表情，“许境，你说有鬼把你支走，把那个鬼指出来！”
“回王上，是服侍楼莹的碧铃。”许境缓缓道。
“我没有，把碧铃找来和我对质！”我怒得不行。
碧铃是照顾我生活起居的鬼婢女，平日里很安分老实，没想到她会陷害我，看许境的反应又不像作假。
“把碧铃找来！”夜澈天命鬼卫去找碧铃，以及其他可疑的事物。
没多久，鬼卫就回来了，结果让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碧铃也没了，只剩下一块魂体碎片，她是在我的寝宫里出事的。
这下死无对证了，一直处于在悲痛中的灵轩抬起头，双眼红肿地瞪着我，“楼莹，你最好能拿出证据证明媚云的死与你无关！”
我心里狠狠地抽疼，难以置信地说，“灵轩，连你都不相信我吗？媚云对我那么好，我也把她当成好姐妹，怎么可能会害她？”
虽然媚云因为殷澜玉的关系，一直当我是主子，可我从未把她当成属下，而是好朋友、好姐妹，对灵轩也是。
我对媚云的信任也远胜夜澈天，何况她对我如对殷澜玉那样忠心，多次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感激她都来不及，更别说害死她了，手段还这么残忍，这得多大的仇恨？
而灵轩，认识了这么久，不说我们已是朋友，就凭他深爱媚云这一点，他对我和媚云的感情应该最清楚才对。
但媚云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明显已经失去理智了，无法冷静地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我只相信事实，相信证据！”灵轩如受伤至深的困兽般，悲愤地大吼。
我刚要说什么，许境就跪倒在夜澈天脚步，抢白说，“王上，灵轩大人，我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
“要是你有半句假话，我饶不了你！”夜澈天愠怒道。
“不敢！不过，王上，我离开的时候，外面还有不少鬼卫在，他们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许境道。
对啊，许境不说，大家都忘了鬼卫的事，而我也忽略了一点，我来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个鬼卫，怎么我一喊，这些鬼卫就第一时间冲出来？好像专侯着一样。
不想，我刚说出自己的疑惑，众鬼卫都一口咬定他们一直都在，并且亲眼看到我踏进媚云的住处，至于媚云死时的动静，他们都没听到。
“你们胡说、胡说……”
强忍了很久，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也想不通为什么连这些鬼卫都要陷害我，到底是谁有能耐背着夜澈天和灵轩买通了他们？
“我相信你。”夜澈天抱住了我，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瞬间安抚了我。
然而这时，一道有力无气的声音把我刚冷静不久的情绪又挑了起来，“是她杀、杀的，我亲眼目睹。”
在场还有一个药童，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媚云身上，忽略了他的存在。
药童伤得很重，奄奄一息的，他之前晕死了，现在刚醒，就指证我。
许境趁机说，“楼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王上，灵轩大人，阿勉老实，从不会说谎的。”
为了附和许境的话，药童不断地说我是凶手。
我绝望至极，“许境，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污蔑我？”
“肯定是你们串通好，污蔑阿莹的！”
苏紫月气得要冲上去教训这药童，被我拉住了，不然该以为苏紫月要帮我灭药童的口。
“我没有——”
药童刚开口，魂魄就消散了，目睹这一切的唯一证鬼没了，留下满身嫌疑的我。
突然感觉到一股骇人寒意，冻得我忍不住颤了一下。
我转过头，和杀气腾腾的灵轩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滔天恨意把我吓了一大跳，“灵轩，你听我说——”
“楼莹，我杀了你！”灵轩已经毫无理智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