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么大味,不会是死人吧!”
阿若惊叫一声。
我掏出蜡烛,点燃。
船舱很空,左右分列两排,每排十几间客房。
左侧是楼梯,通往二楼。
我指了指头顶,“在二楼!”
阿若神色一紧:“二楼?那是夜姑娘的房间。”
“夜姑娘又是哪位?”
“云河未眠出芙蓉,红茗紫姬艳无双。京城排行榜的两大美女,你竟然不知道?”
我蹙眉摇头。
哼!没有本郡主,算什么美女榜!
“云河未眠出芙蓉,说的就是夜未眠夜姑娘。她是名动京城的花魁!不仅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更是样样惊艳,多少公子哥不惜一掷千金,虽然来京城没多久,已经与红茗阁主紫姬齐名了!我前天去凑热闹,也是想看她一眼……”
他正喋喋不休,头顶传来一声低响。
声音很轻,像一声叹息。
琴声?
我俩四目一对,迅速走上楼梯。
二楼,房门虚掩。
果然。
血腥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透过门缝,隐约看见空中,有道黑影在飘!
“谁在搞鬼!”
我抬脚,踢门而入。
下一刻。
刺耳的尖叫声,震碎了我的耳膜。
“鬼啊!”
阿若窜天猴似得蹦起来,死挂在我脖子上,拼命嘶吼——“鬼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抑制着内心恐惧,我抬高蜡烛。
呃。
场面的确……很惊艳。
半空之中,倒吊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死女子。
她的脚踝,被两跟绳子绑住,以劈开的姿势,挂在房檐上,呈“y”字型。
血迹斑驳的白裙,倒垂下来,挡住了脸。
乌黑长发,修长手臂,自然垂落。
而她的正下方,是一张古琴。
垂落的手,时不时扫过琴弦,发出不成调的单音。
“鬼啊!救命啊!”
阿若还在嘶吼。
“你要死啊!鬼都被你吓蹿了!”
我将她从身上扒拉开,“亏你自诩神医,被个死人吓成这样。”
之所以说她是个死人,是因为在无言师父的训练下,我的五感敏锐至极。
而此时,她身上已无生息。
“不是鬼?”
阿若双手捂眼,指间漏出一丝小缝窥探,“太可怕了,太血腥了,人家还是个宝宝……”
对啊。
太血腥了。
“寄信的太变态了!为什么这样对我……”
“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凝视着屏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出来吧!”
“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一道人影从黑暗中,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烛光晦暗。
我眯着眼,看过去。
第一眼,是一袭红衣。
心中,重重一震。
上辈子当太后,见识不短,识人无数……却未见过一人,单一个身影,就有如此风姿。
暗夜之中。
一袭红衣,浓艳如火,灼的我睁不开眼。
黑发如墨,倾泻在红衣裳,妖娆又魅惑。
我流着哈喇子,不由自主看脸。
啊?
毁了毁了毁了。
如剑的眉,高挺的鼻,近乎完美的下颌弧线,明明是帅一塌糊涂的美男,可唯眼睛……
一条黑绫,覆住了他的双眸。
原来,他是瞎的。
在离我一丈远的位置,他驻足,斜倚在朱红色的梁柱上。
他仰头,白玉酒壶里的酒,倾泻而下。
顿时,房中酒香四溢。
我微微舒神,看的有几分醉,不觉道:“三十年,竹叶青。”
“咳咳。”
他用袖子擦擦唇角,嗓音戏谑,却透出居高临下的威势:“永昌郡主,果然厉害。”
我一怔。
千算万算,却没算出,变态寄信人,竟是个嗜酒的瞎子。
关键是,有点小帅。
我昂首,不输气势;“你、你既知道本郡主高的身份,还敢骗我,究竟有什么阴谋?”
他左侧唇角,斜斜一勾:“破案。”
啊?
余光,扫过倒吊的女尸……破案?
我诧异:“千方百计,引我上钩,是为了找凶手?”
他大方点头:“是。”
呵,倒挺坦诚。
“凭啥?”
刑部、大理寺,还有都察院,对口部门不查案,留着过年啊?
“咳。”
他晃晃酒壶,“凭郡主,术业有专攻。”
我瞠目。
这……都知道?
没错。
我在樱子岛上,别的本事没有,专攻推理断案。
可这件事……除了师父和阿若,无人知晓。
这货,咋知道的!
我愤愤道:“那、那我凭什么同意?”
“学以致用,擒获真凶,告慰死者,郡主何乐不为?”
明明求人办事,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嘿,巧了。
本郡主专制各种没礼貌!
我打了个哈欠:“本郡主呢,比较擅长绣花,破案这种事,您老还是另请高就吧。”
我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果然,身后传来他戏谑的嗓音。
“死者夜未眠,是云泗花舫的花魁。昨夜子时,同恩客进入此房,将门反锁。卯时,被发现死于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