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姬艳丽如花的粉嫩脸庞,微微变色,顿了顿才道:“小妹福薄,早已死了多年。”
她极力让嗓音听起来平静,可眸中却已晕起薄薄水雾。
小黑仿佛看不见一般,继续问道,“怎么死的?”
紫姬眉心一皱,嗓音骤然冷了几分:“小妹已离世十年之久,这年陈年旧事与王爷所查的案子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她毫不畏惧的抬眸,冷冷笑道:“王爷断案如神,若有证据证明小女是凶手,尽管拿出来,小女立刻认罪伏法。若仅是无端猜测,望王爷开恩,莫拿这些伤心事,来诛小女的心。”
“诛心?”小黑唇角微斜,“看来紫姑娘同妹妹感情颇深,一定很想为小妹报仇吧?”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紫姬脸色阴沉,别向一侧。
赵牧中端着茶杯,朗盛笑道:“三弟啊三弟,二哥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小黑淡淡一笑,打开身旁带来的红木匣子,取出一卷册子,递给赵牧中。
我认得,那册子正是白日给我看过的。
赵牧中扫过卷册上的字迹,将册子递给紫姬,脸上的笑容渗出几分冷意:“阿紫,你看看这上面,写的可真?”
紫姬犹豫片刻,还是接过。
她一目十行的扫过,目光扫到册子最下方时,泪水已经从她眸中夺眶而出,一颗一颗如珍珠般,划过她白皙胜雪的双颊,“想不到……想不到当年害死小妹的人,竟是他!”
——噗通!
下一瞬,紫姬已经跪在地上,昂着通红的双眸,无辜的望向赵牧中,“殿下,我自幼孤苦失了父母,与小妹相依为命。小妹惨死,我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
赵牧中沉下脸来:“究竟怎么回事?”
她昂着头,任涟涟泪水倾斜而下,嗓音哽咽:“这些年,我的确在四周打探,希望能找到当年逼死小妹的凶手,却一直查访无果,如今看了牧王爷这簿子,才知晓害死小妹的人,是林海龙!”
赵牧中迟疑:“当真?”
“千真万确!”她低下头,嗓音无比诚恳道,“平日里,林老板对我照顾有加,我亦尊他为兄长。我的脾气秉性,殿下是知道的啊!若我知道他是仇家,就算拼尽性命,也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啊!”
赵牧中点点头,转眼看向小黑:“阿紫的秉性我了解,她绝非能与仇人相谈甚欢,伺机复仇之人。”
紫姬垂眸不语,唇角却勾起不易察觉的冷弧。
赵牧中不耐道:“三弟,你我皆是爽快之人,不妨有话直说。”
“逝者已死,许多真想已然无法知晓。可根据这一夜一日的查探,我推测出事情大约是这样的。”小黑轻咳几声。
“数年前,紫姑娘相依为命的妹妹,被恶人害死,可能是恶人行凶时未曾露脸,以至于紫姑娘并不知道恶人的真实身份。数年后,紫姑娘建立红茗阁如日中天,却未曾忘记当年的血仇,私底下托人打探仇家的身份,伺机报仇。”
赵牧中问:“那仇人便是林海龙?”
“正是。二哥方才说,照紫姑娘的性情,绝无可能与昔日仇家和睦相处这些年日,不可能伪装的天衣无缝。此话不假。因为紫姑娘得知林海龙是当年恶人的消息,就在几日前而已。”
小黑顿了顿,又道:“昨夜约林海龙到紫云轩的人,可是紫姑娘?”
紫姬垂眸,擦了擦眼角泪水,“是,是我约了林老板,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何况林海龙死时,我恰与牧王爷在一起,难道王爷不记得了吗?众人皆可作证!”
的确。
林海龙死的时候,紫姬正陪伴在小黑左右呢。
“是。”
小黑唇角一勾,淡淡道:“可谁说杀人必须真凶在场呢?”
“此话不假。前几日还听闻多年前的一桩奇案,凶手心思巧妙,设计出能够定时发射的弩,在深夜射死了熟睡的仇家。”赵牧中说罢,摇了摇头,“可此案断无可能。即便有装置可以发射射死老林的短刀,却不可能缝住他的嘴。”
“是呢。”紫姬附和道,“纵然是买凶杀人,林老板怎么可能不反抗呢。当初侍卫就在院外,若有动静,一定听得见。”
小黑面对二人的诘问,淡淡一笑,“如果是林海龙自己缝的呢?”
“什么?”赵牧中怔了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缝?他疯了不成。我同他相识多年,从不曾听闻他有此爱好。”
小黑又从匣子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赵牧中。
我瞪着眼睛一瞧,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秘密账簿!
嚯。
够直白的啊。
赵牧中接过来,再次扫视。
不等看罢,脸色已经阴沉一片。
连他一贯带着笑意的嗓音,也沉重起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好大的胆子!”
虽然不知道账簿上记录了什么,可看着老二的脸色,我已经猜到,这八成是林海龙背着他偷偷搞事情的私账。
关键是,数目一定不小。
赵牧中将账目狠狠拍在桌子上,“三弟,你从何处得来?”
“林家地下暗室。”
小黑继续道,“共有七八本,其中有一本,不见踪影。根据落尘情况,推断出丢失时间就在近日。”
赵牧中侧眸,一言不发的看向紫姬。
良久,才慢慢开口,“阿紫,你知道?”
此时,紫姬还跪在赵牧中脚下,往日凌厉傲然的模样此刻烟消云散,连嗓音都在微微发颤:“殿下,阿紫不知道!若是阿紫敢隐瞒殿下,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赵牧中抬手,轻轻扶过她白皙的脸庞,将她两颊的泪擦拭干净,转眸看向小黑,“三弟,继续吧。”
“紫姑娘以此为要挟,逼得林海龙将棋子缝入口中。林海龙深知泄露此事,殿下定会动怒,便答应了紫姬的要求,将黑红棋子缝入口中!”
“此话不通。”紫姬冷笑一声,反驳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林老板为何会受我胁迫,死前白受这些折磨呢?岂不如一刀来的痛快?”
“这正是姑娘的高明之处。”
小黑抿了口茶,“我想,你当初可能告诉林老板,只要他愿意接受惩罚,就可以饶了他。他无路可走,只能按照你的吩咐行事。这些年来,他知道紫姑娘整治人的办法有多狠毒,所以没想太多便答应下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惩罚的第一步!”
“在林海龙缝嘴巴的线上,我们查验出有迷云草的成分。林海龙迷晕后,早已经潜伏在附近的杀手,潜入房间,悄无声息挖了他的心。”
小黑说完这一段推测后,看向紫姬:“其中有些细节,本王也是臆测,若有与事实相悖之处,你可以反驳。”
“呵。”紫姬冷笑,“王爷的话,小女不敢辩驳,只是凡事都讲求证据。您说是我逼迫林海龙自.残,又买凶杀人,可有证据?”
小黑再次打开匣子,取出几枚棋子。
“这枚棋子,是从林海龙口中取出。”
紫姬听罢,蹙眉道:“这能说明什么?”
“姑娘别急。昨天夜里,本王机缘巧合救了一个重伤之人。而伤他的,就是这个。”
小黑唇角一勾,从匣子里取出一只飞镖,“这枚飞镖,姑娘可认得?”
望着飞镖,紫姬的脸瞬间白了几分,却咬着牙摇了摇头,“不认得。我从未见过这飞镖。”
“众人都知姑娘武艺了得,暗器也使得出神入化。此镖乃城东陈家铁铺所制,经查访, 姑娘在年前定过一批。”
“这又如何?我能定,旁人也能定。”紫姬微微昂首,冷笑道,“即便是我的镖,也可能是被人盗取,来栽赃嫁祸。难道仅仅因此这个,就判定此镖是我的不成?”
“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