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云睿少年老成的唇角,颤抖着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阿若听的正起劲,见陆云睿停住,赶忙焦急的问:“接下来怎么样了?她怎么成为你嫂子的啊?快说快说啊!”
我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示意他闭上嘴,“陆公子这是累了,还不去倒杯水来!”
阿若立刻起身,殷勤的到来一杯水。
陆云睿端着裂开细缝的水杯,将干涩的裂出口子的唇,抿了一口水。而后深深叹了口气,“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万事空。”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玩时空……
我仔细咀嚼着句话的深刻含义,一时间竟有些不能消化。
阿若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分明就在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讲讲你哥和嫂子洞房的故事吧”。
陆云睿清了清嗓子,继续讲下去。
南疆。
大雨之中,陆云枫抱着受伤的朱曼华,回到了客栈。
两个人相对而坐,默然无语。
陆云睿见气氛不对,默默的退出房间。
正在冥思苦想如何才能缓解尴尬,让俩人高兴起来时,正巧看到了贴在墙上的“老干妈孜然羊肉”广告。
——没有什么是一顿老干妈孜然羊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老干妈孜然羊肉,精心炮制,香飘千里。斤斤有味,食全食美。
有了!
就它了!
陆云睿立刻记下地址,提了一把伞冲出客栈。
一个时辰后,他冲回客栈,将吹的四分五裂的雨伞一丢,顾不上淋湿的衣裳,“砰”的一声推开了房间的门。
“哥!吃孜然……”
羊肉二字未能出口,他已经满脸通红的退出房间。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方才的画面,也太那啥了吧!
少儿不宜啊!非礼勿视啊!
“阿睿。”
耳畔,传来哥哥低沉的嗓音。
他抱着怀里热乎乎的羊肉,“哥,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看见啊!”
“进来!”
嗓音,似乎更沉重的一些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贴着墙边走进了房间,尴尬的笑,摆了摆手,“我刚才什么也没看见,真的,哥。”
然后,转眼看向朱曼华,很认真道:“我有选择性失明……刚才恰好发病了,你说巧不巧。”
朱曼华原本微红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
她咬着嘴唇,求救般看向陆云枫。
换做之前,陆云枫做什么事,纵然是被人误会,都懒得解释一句。
可现在,却破天荒的解释道:“咳,阿睿。方才,那个我是为阿朱敷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
“吃羊肉!”
陆云睿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大的油纸包,放在桌子上,“我不远万里买来的孜然羊肉啊!趁热吃吧!还有香喷喷的白面膜呢!”
浓郁诱人的孜然香味,溢满房间。
有美食,谁还顾的上那些有的没的,三个人围着桌子,又喊小二加了几个小菜,开开心心的吃起来。
窗外下着雨。
三个人吃着、笑着……
若是一生这样走下去,那该多好。
想着那样美好的画面,陆云睿浑浊凹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丝温暖的光。
可当时的他,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从那一刻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陆云枫说服了朱曼华,随他们兄弟回到了陈国。
这些年来,他们兄弟并没有什么特长,唯一的特长,就是赌钱。
可是自从陆云枫认识朱曼华后,他逢赌必赢的神话,就彻底扭转成了一个笑话——逢赌必输。
真的。
自从将朱曼华带回家后,他真的逢赌必输,奇迹般的一次都没有赢过。
纵然如此,陆云枫却从未嫌弃过朱曼华,并在回到陈国后的半年后,明媒正娶,将朱曼华娶为妻子。
既然赌不赢,那就干点别的呗。
陆云枫很乐观。毕竟,他的家底殷实,就算是坐吃山空,也够吃几辈子了吧。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也不干,总不是个事啊。
那就做生意吧。
养鸡吧……百年不遇的鸡瘟来袭,所有的鸡一夜之间都翘了。
卖瓷器吧……运货的遭遇泥石流,把几车的瓷器砸了个稀巴烂。
开饭馆吧……第一天开张屋顶塌了,砸伤了十几个顾客,折了本不说,还赔了十几万金铢的医药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他做什么生意,干啥赔啥,一赔就赔个精光。
最后,终于赔的家财散尽,还负债累累……
陆云枫被逼无奈,带着兄弟妻子,搬到了凌冬村废弃多年的老房子,安顿下来。
此时的赌神,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怎么办啊!
不能活活饿死吧。
打工吧!
陆云睿表示,可以帮忙。
可是就连打工,都接二连三的出状况,最后钱没赚到,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的陆云睿还病了。
此时的陆云枫,已经身无分文。
没钱看病,陆云睿的身体急剧恶化,尤其是腿部疼痛难忍,最后到了卧病在床,不能走路的地步!
作为一个哥哥,陆云枫自然内心焦灼。
他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借钱度日。
有一天,他大清早出门,可很晚了还没回家。
陆云睿和嫂子朱曼华在家里,等啊等啊。
朱曼华着急的不行,就不断的祈祷……
不愧是扫把星,没把陆云枫盼回来,却祈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就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般……
那一场雨,比当初她在南疆出走时的那次,还要大很多。
漆黑的天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朱曼华抓起一把黑伞,对陆云睿说“看好咱们的家”,夺门而去。
可谁知这一走,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