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皇宫。
望着道旁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六年了……
六年前，我死在皇后的册封大典那天，死在不知何地的黑暗角落里……
我死，连跟我唯一的亲人，相依一生的养子道一声别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了。
他是皇帝，日理万机，疲惫操劳自不必说，没了我这个娘亲的照顾，不知这些年过的如何……
一想到赵卫寒，我心脏的部位仿佛被人拿着刀在剜，连呼吸都痛。
“郡主不舒服？”身旁，小黑的嗓音低低传来。
我抬手摸摸脸颊，“没、没事。”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唇角微微一笑，“别怕，一切有我。”
哼。
谁怕了啊！
连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都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老娘怕p啊。
老娘这是感慨，感慨懂不懂。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未央殿门外。
殿门紧闭，门外的小太监见我们来，笑嘻嘻对二殿下道：“陛下在等着殿下呢。”
……
未央宫。
天色未亮，金碧辉煌的殿中微微有点压抑。
殿台之上，皇帝穿着一袭龙袍，正襟危坐。
洪公公侍奉在侧。其他所有的婢女侍卫，都已经退出去。
作为一个小小的都查院小司狱，我自然要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可好像抬头看看我的乖儿子现在啥样啊！
但纵然看不见脸，单单闻一闻气氛，都知道这味不对啊……这根本就是龙颜大怒前的平静嘛。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皇帝终于开口：“老三啊，红茗阁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他的嗓音，除了苍老一些，似乎没有变化。
“回父皇的话，此案极其复杂，儿臣来之前，已将案情进展情况写在册上，请父皇过目。”小黑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呈上。
嘿。小黑想的还挺周到。
陛下翻看之后，冷冷一笑，“有意思。也就是说，富商林海龙是紫姬所杀，紫姬为林若蒲所杀，而林若蒲是被江湖怪盗阿锁所杀，可是这样？”
不愧是我儿子，概括能力好强啊！
小黑点点头，“从表面看，正是如此。”
“朕自幼就教导你们，看问题要透彻，若只看表面，不能揪出幕后真凶，有多少无辜百姓会惨遭毒手啊！”
小黑恭敬道：“父皇教训的是。都查院正在全力追查幕后真凶，已经有些眉目。”
“眉目？等你的眉目缕清，凶手都自投罗网了。”
呵。
儿子你越来越幽默了，就算再过十年，凶手都不可能自投罗网。
可人家是陛下啊！他最大，他这么说，小黑只能这样听着……当着我也只能听着。
片刻的沉默后。
陛下终于将攻击目标转向了今夜的主角赵牧中。
“老二啊老二，你可真是陛下的好儿子啊。”
显然，这话绝非真的夸他。
赵牧中自然听得出，拱手道，“父皇，儿臣愚钝，不知做错了何时惹父皇不悦。儿臣甘愿领罚！”
“错事？你何厝之有，错是父皇。”
闻言，赵牧中当即“噗通”跪倒在地，叩首道，“父皇，儿臣不敢！”
“是父王错……父王错在没有早早归西！咳咳咳咳……”陛下一阵猛烈的咳嗽。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跪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
陛下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这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声声刺耳，让我这个老母亲的心，揪的难受极了。
哎。
这六年，他肯定过的很难吧。
其实，赵卫寒从小就是个特别温顺的孩子，脾气并不大。纵然登上皇位，遇到问题也极少动怒。
不知是不是脾气改变，他生这么大的气，还是头次见呢。
可见，赵牧中做了多么可怕的事。
“你自幼聪慧，朕疼爱你，可你都做了什么！”
——啪！
一个泛黄的本子，从殿台上丢落在赵牧中脚下。
赵牧中慌慌忙忙捡起来，打开一页已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