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清嗓子,看着册子道,“这桩案子,是发生在六年前的一桩杀人案。六年前,凌冬湖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当时的官府,根据衣裳和身上的玉佩,断定此人是铁匠刘宁郎,而凶手则是当年名震九州的赌神陆云枫。
可经过层层剖析,却发现了一些证据,比如刘宁郎家的钱财一夜间不翼而飞、刘宁郎身上长痔的皮肤都被剥掉。
最重要的是,刘宁郎的腿部未受过伤,而尸体的腿上却跟陆云枫的骨伤吻合!
我阖上册子,耸了耸肩:“因为这些证据,案情发生巨大翻转,官府最终断定,死者是陆云枫,而逃犯才是铁匠刘宁郎。”
他冷着脸,唇角弯起一丝不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当年断案的官吏发现了这样的惊天内幕,被誉为神探,真是可笑。哈哈哈……”
李子白冷冷望着我,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先生不觉得好笑吗?”我止住笑,眨了眨眼,“这样低劣的伪装,竟然能够轻易骗过了所有人。”
他紧抿着唇,依然没有答话。
可是他的双眸,却闪过一丝冷然。
望着这眼神,我没来由的脊背一寒。
趁着还能说话,还是多说两句吧,否则他心情一糟,一剑将我劈了就没下文了……
怀着这样视死如归的心情,我继续道:“你不觉得,凶手特别聪明吗?作为侦探,看到面目全非的尸体,肯定会怀疑尸体的身份……尸体戴着铁匠的玉佩、穿着铁匠的衣服,反而会加重对死者身份的怀疑。”
“不仅如此,凶手制造了一系列的障眼法……两个目击者,都看到了凶手的背影,却都没有看清凶手的脸。这会不会太巧了呢?”
他不耐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一个铁匠如果能想出把尸体伪装成自己,把凶手栽赃给死者的计划,就绝不对逃亡前还卷走了所有的存款。所以,死的是铁匠。”
他冷哼一声:“就凭这一点,未免儿戏。”
“是呢。”我点点,“先生肯定认为,六年过去,纵然有证据留下,也已经深埋黄土之下了吧?”
李子白冰冷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弧。
“其实,不用费心找证据的。陆云枫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仰头认真的望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喊出他的本名——“陆、云、枫!”
闻言,他高昂的脑袋,微微一垂,居高临下看着我,“什么?”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肯定被他凌迟一万次了。
呵。
当本郡主是吓大的吗?
我昂首,义正言辞的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瞎猜的,猜错了您老随便那么一听。对不对的您多担待。”
见他不语,我迅速转移话题。
“接下来,讲第二个故事。这可是爱情故事!”
我没有骗他,第二个故事,的确是个爱情故事,只不过风格阴暗,虐心又虐身罢了。
“故事发生在八年前……因为我不曾亲眼目睹这故事,其中诸多细节都是瞎猜的,若是有不对之处,还请先生指教才好。”
我拱拱手,开始了故事时间。
“八年前,赌神陆云枫到南疆时,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就把他赢回了家。那女子的名字,叫做朱曼华。”
有那么一瞬间,我分明看到李子白眸中的阴冷的戾气,变成了无尽的温柔。
“只可惜,因为时运不佳,他输掉了万贯家财,竟穷困潦倒,甚至沦落到连媳妇和弟弟都养不起的地步……于是,在一个夜晚他喝得大醉,不知怎么走进了红茗阁。
当时,林海龙正陪二皇子赌骰子,看见醉醺醺的陆云枫,一看就认出了他,并指给二皇子瞧——那人便是当年名震九州的赌神。
二皇子嗜赌,纵然此时赌神名气不在,还是想要切磋一把。
众人一番嘲弄嬉笑,将神志不清的他,拖上了赌桌。
赌局未定,一个穿着褪色长裙的女子,提着一把破旧黑伞,走进门来。
她妆容暗淡,白裙泛黄,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有水滴不时顺着脸颊流下来……她这样狼狈、这样潦倒,可这一切,丝毫不影响她艳丽如花的容貌。
依偎在二皇子怀中的,浓妆艳抹,衣着光鲜的佳丽,瞬间失了颜色。
众人皆知二皇子好色,立刻低声告知——此女正是赌神之妻。
对一切浑然不知的朱曼华,看见趴在赌桌上的陆云枫,焦灼的神色微微释然,走上前来,轻轻搭手在他肩上,“云枫,咱们回家吧。”
“赌神,你敢不敢以妻子为赌资。你若赢了,我给你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
醉醺醺的陆云枫,艰难的撑起软踏踏的身体,侧眸望着身旁满脸雨水的容颜,说了一个字——好。
就这样,朱曼华被赌神赢回家,如今终于把她输掉了。”
讲到这里,我顿住了。
他侧眸看向我,眸光依旧冷厉,还眸底却溢出说不出的感伤。
他问:“故事讲完了?”
“没。”我摇摇头,“其实,这只是一个开始。”
是。
万事有因必有果。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因”罢了。
“我想,当时将朱曼华拱手让人的时候,陆云枫一定没想到,她会死。而他一定也想不到……他会为她复仇。
为了复仇,他整整策划了六年。
首先,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