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吗?
还是幻觉。
兰若宝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魂牵梦萦的沈月西。
“月西哥哥。”脱口而出。
沈月西心尖一颤,近乎失态。
他撇过头,不与她对视。
兰若宝轻声道:“月西哥哥,你脸色很差,瘦了好多,是不是最近很忙?如果太忙你就别来看我了。梨儿现在一切都好,已经可以保护母后和自己了。”
沈月西喉咙滚动,搭在床榻上的手不自主地收紧。
兰若宝轻笑,继续说:“月西哥哥是不相信梨儿吗?自从梨儿拜了刘妃为师,梨儿就治好了很多人的病,宫女太监们也受益良多,对我比以前友善了不少呢。梨儿以后还要勤加研习医术,梨儿要救很多很多人,要让老百姓们全都无病无痛,健康到老。”
沈月西不敢开口。
他怕他一开口就会打破这份宁静。
他和他的梨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说过话了。
“月西哥哥,有我陪着你,我肯定保你长命百岁。细细想来,日后你娶了我真的特别值当。不仅娶回一个妻子,还请回一个活神仙呢!”
沈月西缓缓地转过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试探性地开口,重复着回忆:“我不要一个人的长命百岁,我要和梨儿一起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兰若宝重重地点头,她没想到这个动作于她而言会是这样大的折磨。
她脑袋发晕、眼皮沉重、喉咙发痒发疼,轻轻一咳就呕出了一大口血。
她望着窗幔上斑驳的血迹,呆住了。
沈月西眸色微黯,他拿出自己的手帕,一点点擦拭她嘴角的血迹。
兰若宝大眼睛里含着泪,一把抓住沈月西的手,着急道:“月西哥哥,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我好冷好冷...”
她唇瓣哆嗦着,牙齿也上下磕碰着。
沈月西抱着她,抬头看着天顶壮阔的仙境图,釉彩艳丽,的确是出自大师之笔,兰沣对这个妹妹向来是毫不吝啬,宠溺无双。
只是此刻这副无价之宝只能沦为他逃避泪水的归处。
他轻拍着兰若宝的背,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念出了缠绵悱恻的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兰若宝嘴角含笑,安心地躺在男人的怀里,拽着他的手微微松了些许,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窗外月光如练,和当年在出尘宫见到的月光一模一样。
......
翌日。
天未亮,兰沣就匆匆而至。
一声“陛下驾到”惊醒了停飞在树上休憩的小鸟。
兰沣进门就看到兰若宝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而沈月西则是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酣睡好眠。
兰若宝的手和脚全都露在外面,被子被她蹬到床里侧。
兰沣怒不可遏,上前就拎起沈月西。
沈月西悠悠转醒,打了个哈欠。
兰沣说:“朕让你照顾梨儿,你倒好,自己睡得不省人事,完全不理会梨儿的死活。”
“陛下已经下旨解除了我和兰若宝的婚姻关系,她不是我沈家人,她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陛下让我陪着兰若宝,我照做了啊!我一直在这间屋子里,一直陪着她。”
“你...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
“陛下怎么会有不敢做的事?”
“若不是看在梨儿的份上,你早就死了十遍百遍了。”
沈月西冷笑,散开的发髻纷乱,他抬手理了理,说:“陛下这话,草民真的不懂。草民和草民的家族身陷囹圄,沈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这不都是拜你们兄妹俩所赐吗?怎么...公主殿下会舍不得我死?难道...她真的爱上草民了?”
“你做梦!”兰沣额上青筋迸出,双臂绷紧似铁,声音像是从胸腔内挤出来似的,“朕的妹妹怎么会爱上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
沈月西笑了,嘴角笑意越咧越大。
无情无义!
他是无情无情之人?
太可笑了!
“你敢嘲笑朕?朕今日就送你上路!”兰沣抽出腰间匕首。
西和急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催促着赵太医,“赵太医,公主怎么样了?”
“陛下!公主好转了...”赵太医跪在地上,急忙开口。
兰沣狠狠地瞪了沈月西一眼,收了匕首,几乎是跪坐在床榻边,轻声道:“梨儿,你应哥哥一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