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从天牢回到白虎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溥承颐一直到戌时才赶回府中。
他向九王爷说了白天询问发现的情况:“王爷,天牢守卫说是您下的命令,提审和探视记录都是空白的。”
溥承颐微微皱起眉头:“本王并未下过此命令,这件事果然有异!”
“王爷,属下觉得有必要见良妃询问清楚,毕竟有人在冒充王爷行事!”沧海建议。
溥承颐沉默半许,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之前认定朱槿所犯之事的认知,微微点头:“好,你明日前往天牢,见她一面,了解清楚。这一次,本王让她自己辩解!”
沧海见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这还多亏了白天太子和溥孝庄这场戏让溥承颐生了疑。
门外一道黑影一闪而去,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
安静的夜晚没有一丝微风,让本就四面不透风的天牢愈加闷热。
朱槿回到天牢,被关在老房间,这一片只有她独自被关在这,和其他犯人分开关闭。
怎么说也是九王妃的身份,赐字也未被夺去!
朱槿用了萨拉哈王子的药之后身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正要睡下。
忽然感受到格外的热,趴到门边,一旁的木头起火了,旁边全是易燃的杂草。
朱槿面色一震,怎么会忽然起了火,她脑袋飞速运转,顿时睡意全无!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如果大火烧了过来,想到这她急忙朝外面大喊:“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快来人!”
声音嘶吼着,可惜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外面静悄悄一片,这实在太诡异了!
朱槿本就虚弱的身子,嘶喊持续了没半柱香就体力不支,喉咙已经喊不出声音。
外面依旧一片寂静。
火势已经烧到一旁的杂草,一瞬间加大了火势,原本漆黑无光的地牢一下亮了起来。
朱槿在的房间已经开始冒热气进来,墙面烫手,滚滚浓烟充满这一层地牢。
她撕下衣角,趴在地上捂住抠鼻,祈祷能多撑一秒是一秒。一边用力捶打着滚烫的门,试图发出动静,现在只能等待外面的人救援。
殊不知,牢房外,所有狱卒四处倒在地上昏睡,根本没人能发现里面的状况。
天牢外,两道黑影见天牢开始升起浓烟,相视一眼,露出一抹得意离去。
这一夜,天牢浓烟滚滚,直到清晨附近的居民发现才匆匆报官,这时火势已经被石体墙阻隔,好在只烧了一层没有关押大批犯人的地牢。
事情报到司隶府,津处怀天还没亮就被此事惊醒。立即带着人赶往天牢,见到所有值班狱卒昏睡。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到地下传来一阵闷热的气息,他内心顿时感到不安。
将所有人泼醒,值班的狱卒被眼前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开牢门的手都微微颤抖。
一股浓烟灰尘扑面而出,要不是躲闪得快,热气都能把人烧伤。
津处怀冷着脸质问这一层关押的谁,大家一开始还一脸庆幸说没关押犯人。一旁有个每次给朱槿送饭的狱卒惊恐说道:“里面好像……好像关押着九王妃!”
轰!所有人庆幸的神情顿时僵在空中,这可并不值得庆幸。
津处怀更是一脸震惊,不顾里面热气朦胧,直接冲了进去,其他狱卒回过神,急忙拿水浇着四周尽量使温度降下来。
津处怀看到一处牢门被烧尽,还有一具被烧焦的女尸,他脑袋一片空白。
朱槿死了!现在脑袋里只有这一个可怕的念头。
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事,他需要第一时间赶去宫里告诉溥承颐。
立即吩咐手下封锁天牢,任何人不得靠近火灾的地牢。
做完这些才匆忙赶去宫里。
溥承颐这一夜没有和肖凌儿圆房,独自睡在研究案情的房间。
津处怀来到白虎宫先遇到沧海,沧海见他脸色及其难看,这么一大早过来一定出了什么事,急问:“津大人,怎么了?”
“王爷在吗?出大事了!”津处怀上来嘶哑着声音,“赶紧带我去找王爷,过那再说!”
沧海顿时感到不妙,津处怀遇事一向镇定自若,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慌乱。
也顾不得溥承颐起没起来,两人直接赶过去。
溥承颐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眉头紧皱,打开门黑着脸,正欲发作。见是津处怀和沧海,两人面色紧张,他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爷,不好了,天牢大火!良妃…良妃她!”津处怀一下竟然难以开口,变得口吃。
溥承颐和沧海顿时浑身一震,溥承颐屏住呼吸,猛地抓着他的肩膀:“她怎么了?”
“火势只烧了她那一层,已经……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津处怀一脸悲伤。
“什么!”溥承颐愣住,目光呆滞,脑海一片空白,随后又情绪激动的看向津处怀,“不可能!她不可能那么轻易死去!有尸体吗?确定是她吗?”
溥承颐有些语无伦次的问,津处怀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眼眶殷红,无奈地摇摇头:“那层地牢只关押着良妃一人,她的尸体已经被烧焦,面目全非!”
溥承颐眼前一黑,向后踉跄一步,朱槿死了!他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所有的痛很都化作遗憾,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昨天,他还无尽的羞辱她,如果……如果他能早点冷静下来追查这件事,如果他能带着她回到晋州,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溥承颐之所以一直冰封自己的内心不让任何人靠近,就是因为他用情太深,可偏偏朱槿要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沧海一个大男人泪目盈盈,他们都是战场厮杀下来的人,从没想过会为人掉泪。
或许是那句老话: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现在朱槿留下来的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溥承颐拿出昨天那份休妻书和雕刻发呆。
津处怀虽然悲伤,却更加理性,他淡淡说道:“王爷,良妃离世令人痛心,但是大火偏偏烧了关押她的那一层,下官觉得实在太过巧合。恐怕有人故意为之!”
溥承颐从愣神中回过神,握着雕刻的手微微颤抖,他真的愤怒了:“去天牢!”
三人一同前往天牢,刚离开之后,从一侧走出来的肖凌儿冷冷看着远去的身影。
朱槿死于火灾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对此事都保持沉默,不知道半年前九王爷的怒火会不会再次燃烧!
津处怀在路上和溥承颐说了他早上到天牢时的情景,所有狱卒都昏睡在地上。三人来到天牢,一众狱卒看到溥承颐吓得一直跪在地上求饶命。
“你们都可以向家人交代后事了!”溥承颐只是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面色苍白,没有人认为他在开玩笑,只因他是战王九王爷!
“王爷饶命,昨晚奴才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莫名其妙的昏睡过去,等醒来时,津大人在我们面前才知道。”为首的狱卒紧张地解释道。
所有人顺着他的话不停地磕头求饶命。
津处怀不想溥承颐再闹出半年前那样的动静,而且如何处罚狱卒们应该由朝廷处置。
“王爷,处置他们一条性命并不难,只要找出事情发生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溥承颐还是听了进去,没再说话,让人引着他们进关押朱槿的牢房。
他是第一次过来,虽然已经被烧了一夜,但是墙上、地上残留的那些气味和恐怖的痕迹,可想而知朱槿在这里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一具焦黑的尸体平躺在角落,确实如津处怀所言,早已在大火之下面目全非。
能从喉结、手指、胸口看出是具女尸,这里只关押着朱槿,除了她还能是谁。
溥承颐落寞地走到墙角,心底最后一丝期望落空了。他还希望不是她,甚至希望津处怀糊涂认错了,那样,她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如果你据理力争跟本王辩解,你就说别人陷害你,本王会相信你。你为什么要承认,你为什么要那么自私,为什么要杀害母妃!”溥承颐抱紧那具焦尸,喃喃自语。
沧海忍不住别过头,轻轻揉着双眼,眼睛像进了沙子一般殷红。
“良妃昨日提到老太妃中毒一事,她说承认是有原因的,但是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只是内疚老太妃中毒终归和她有一定关系,毒是经她之手害了老太妃。”津处怀忍不住说道,他本就不相信朱槿会害老太妃。
溥承颐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安静的抱着焦尸。
沧海拉住津处怀让他别再说了,这种时候,溥承颐最需要的是平静。
祁连宫,萨拉哈王子同样听到了朱槿死于火灾的消息,这个消息就是由他这传出的。
此刻,他让本清和另外那位和沧海打成平手的两人亲自守在门外。
萨拉哈和夯师都在房间,面露凝重的看着床上被伤了半张脸的身影,床上平躺着昏迷不醒的人竟然是朱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