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学法律这么久以来,他明白最深的一点就是,永远不要对人性有所考验。
法不容情,但往往在实践的过程中总要被人情所左右。
而每个法律专业的学生注定要看遍人间冷暖,在冰冷的人性中寻求最后一丝慰藉,这也是他成立他事务所的初衷。
但石溪不这么想,“不可以,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她一脸的正义凛然,即使声音沙哑,嗓子一阵刺痛,也阻止不了她表明自己的态度,“你是律师,如果连你都放任不管,那么那个离世的员工岂不是死不瞑目?”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尽善尽美的事情,”程锦犹豫再三,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不管我管。”石溪语速飞快,脱口而出。
她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口三明治,一边眉头紧蹙地咀嚼着,一边朝程锦伸出了手,“我要这宗案子的卷宗。”
“你.......”
程锦按捺住想要偷笑的想法,装作无奈的模样答应了下来。
周末。
石头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就在昨天放学的时候,他偷偷跟随着婷婷回了她的家,站在婷婷家门口,石头灵光一现,有了办法。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带着自己的宝贝书包就来了。
石头一双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乱转,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悄悄绕到了这栋别墅的后门,满脑子都是婷婷看见自己时的惊喜表情。
后门常年没有人走,已经被一片厚厚的灌木丛给遮住了,石头千辛万苦爬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刮得破败不堪。
但他目前顾不上这些。
凭着直觉,他来到了二楼的阳台外,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他看见了里面熟睡着的婷婷。
石头伸出手,刚想敲门,却又犹豫了,万一吓到人家怎么办?
毕竟这种独具一格的出场方式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就在石头犹豫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连忙趴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屋内,只见婷婷的爸爸走了进来。
“婷婷,婷婷?该起床了,你今天的任务还很重,千万不可以偷懒。”男人象征性的扶了一把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眯起眼睛瞄了一眼窗外。
石头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好在他足够隐蔽,男人并未注意到他。
婷婷似乎早已经醒来,只是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父亲的话,她猛地睁开眼睛,仅仅用了两秒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
婷婷惜字如金,只低头浅浅答应了一句,便在男人满意的目光中下楼洗漱去了。
刚刚还激动不已的石头,顿时心生疑虑。
任务,什么任务?
难道说,婷婷的一百分是训练出来的,并不是天生的高智商?
为了解决心头的疑惑,石头果断决定观察一天婷婷的生活,他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躲到阳台的盲区,这才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
大清早就要从事这么繁重的体力活,他还真是有点累了。
“南叔,今天能不能少做一个任务,幼儿园布置了手工作业,我得去找同学完成。”
南叔?
石头瞪大了双眼,这个男人竟然不是婷婷的父亲!
“可以。”男人连头都没抬,显然是对婷婷有着充分的信任。
只见婷婷得到允许之后,便顺着楼梯一路往下,站在了地下室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独自走了进去。
石头心头的问号越来越大了,他也深吸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地下室里阴森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还夹杂着浓重的腥气,简直令人作呕,石头捏紧了自己的小鼻子,悄悄跟随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
婷婷穿着白色的蓬蓬裙,似乎和周围幽暗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她仍然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穿过一条幽深的回廊,婷婷终于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了下来。
石头想要跟上去,大铁门却被无情地关上了,走到这里,腥气最重,石头瞪大了双眼,怎么都看不见门内的情况,一时间焦灼不已。
无奈之下,石头只好原路返回,走出了地下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婷婷才从地下室出来,只是她的白裙子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竟然有种诡异的美。
按照之前所说,她返回房间找到了一个手工小盒子,又和男人打了个招呼,她朝门口走去。
越看石头越是摸不着头脑,他十分费解,婷婷这是在干什么?
“喂,看够了吗?”冷不丁的,肩膀被一只小手拍了一下,吓得石头当场三魂没了七魄。
他瞳孔放大了好几倍,看到是婷婷站在自己面前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石头吓得哭腔都出来了,“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婷婷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她悄悄指了指屋内闭目养神的男人,一把将石头拉了过去。
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缩在灌木丛里,婷婷的鼻尖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将手里的小篮子放下,这才开了口。
“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找你玩,”石头咽了咽口水,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紧张之情,这么激动人心的气氛,上一次还是刚回国的时候体验过。
不过,婷婷家里的氛围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不是你爸爸啊?”石头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婷婷呆愣了一会儿,随后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在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长吐了一口气,似乎很是疲惫。
“他是我叔叔,我没有父母,从小就是跟着南叔长大的。”
婷婷那双稚嫩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愁。
石头嗫嚅了几下嘴唇,“我也没有爸爸。”
“我见过你爸爸,他明明对你很好,”婷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比我幸福多了。”
“他,”石头沉默了。
想到自己的渣爹,他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几番试图亲近却始终有一层隔阂,石头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你刚才在地下室干什么呢?”
“你知道了?”婷婷捂住嘴巴,有些惊恐。
石头点点头,目光灼灼,指着她裙摆上的血迹,摆明了要等一个答案。
“南叔是医生,医术很高明,他要求我从小就练习,以后做一名世界顶尖的医学家,我今天的任务是解剖,是不是吓到你了?”
婷婷苦笑着,刻意将带血的裙摆往身后藏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