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左眉心微拧,当着卓溪的面上,他不好发太大的火,毕竟他什么都没有让她知道,可经颜妍这么一说,若他不给她点警告,往后她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跨了一步挡在卓溪前面,他对颜妍说:“我目前还不想鱼死网破,请你回去告诉她,不要再做一些没有用的事,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她愿意许给你什么随她,但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可能。你的话我送还给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会毁了你自己。”
卓溪眸子里的惊讶不加掩饰,她以为以她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他顶多冷着脸骂回去,但他却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她抬眼望着他的后背,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事事顺着她的人,很可靠。
颜妍被佟左的话给呛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憋了半天却把眼泪给憋了出来,想说点什么但这张嘴怎么也没办法张开,目光触及被佟左护着的卓溪,可她连看都不看她,心中不由挫败,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刺眼,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什么也不顾地跑开。
佟左本来还在烦躁怎么处理哭了的颜妍,见她自己跑了心下也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卓溪,见后者又将嘴唇抿得紧紧,他连忙去拉她的手,卓溪猛地抬头,佟左的手停在半空,卓溪沉默三秒钟,才把手递给佟左。
两人行走的步子再不轻松,这些天太过快乐,以致于他们都忘了彼此之间的障碍,或者说彼此都在刻意避免这些障碍,她需要回家确认一些事,他需要回家解决一些事。
气氛太沉重,佟左不愿意让今天的好日子被人搅合,他毫无预兆地拉着卓溪就开始跑,任凭后者怎样喊叫都不理会,直到上了出租车,佟左喘着气对卓溪说:“今天我带你去庆祝,”捧起她的脸,“来,先给我笑一个。”
卓溪盯着佟左看了半晌,僵硬地弯了弯唇角。
卓溪识趣地没问佟左要带她去哪,因为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反正他不会把她卖了。
佟左这次带她去的地方是旱冰场,这个季节中最好的运动场所。
下了出租车,卓溪被佟左拉着站在旱冰场门口,有点却步,话说她的运动细胞是不赖吧,但是滑旱冰啊,这还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
卓溪对佟左说:“我说,咱还是不进去了吧?”
佟左笑得奸诈:“卓溪溪,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啊?”
卓溪建议说:“要不你还是带我去体育馆吧,我给你当陪练,咱俩散打?”
佟左坚定摇头:“不行不行,既然这是卓溪溪怕的东西,我就更是要陪着你克服困难啊,这样你怕的东西会越来越少,不久的将来你就无敌了。”
卓溪决定宁死不屈,佟左说宁死不屈无效。
“走吧,再磨蹭都关门了!”佟左再不由卓溪反对,强行拉着她进去。
卓溪踉踉跄跄,边走边嘀咕:“都关门了才好呢!”
换鞋的时候,卓溪的挣扎再次无效,佟左仍是强人所难般地给卓溪换上鞋,那低头认真给卓溪系鞋带的样子又惹来那许多女生的侧目,卓溪忍不住说:“你系个鞋带怎么跟绣花似的?”
佟左说:“刚才还不情不愿的,现在又开始催上了,你太顽皮了。”
卓溪:“……”
佟左快速换好了鞋,然后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卓溪,小心翼翼地滑到场地边缘。其间她免不了会重心不稳要摔倒,不过还好卓溪聪明,知道站不住的时候要往前面的佟左身上扑,这才免遭鼻青脸肿的厄运。
佟左一点一点的教,卓溪开始的时候寸步难行,好在佟左真的是位很好的老师,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教,卓溪终于感受到滑旱冰的乐趣,功夫不负有心人,教学还是小有成效的。
先是佟左倒着滑,双手都牵着卓溪,一边喊着节奏一边慢慢移动自己的脚步,卓溪很听话地跟着,这时候卓溪已差不多掌握了要领,渐渐地,佟左嘴里的节奏加快,自己的移动速度也加快,卓溪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跟着快速移动,完全将自己托付给佟左掌控。场中的音乐忽然换了一曲,节奏很快,佟左突然一个旋身,转为一只手拉着卓溪。一会跟她平行,一会又滑过来跟她相对,两人空着的手掌心还不时触碰在一起,俨然的一曲双人舞。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跳着,笑着,却在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横冲直撞的姑娘,在佟左的手掌刚刚碰上卓溪的时候,直接穿过了两人,而她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卓溪一个没站稳,就要倒下。
本来是知道要往前倒的,但可能是刚才太高兴了的缘故,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忘记往前倒,也忘记了佟左教了她这么长时间,在原地挣扎了几下,心里的恐惧快速加深,眼看着就要往后躺。好在这时候佟左也稳住了身形,将她一把捞起来,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并带着她旋转一圈稳稳停下。
卓溪深深地喘息,就像经历了一场巨大变故。
这种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来拜访过她了。小时候的变故来得突然,让她失去一切,进了白家之后,才逐渐摆脱那种深深的不安。
今天,就好像要再次失去什么,让她使不出任何力气去挣扎,去喊,只有一味地认命,还好,身边这时候有了佟左,还好,他及时抓住了她。
“卓溪,我白教你了……”佟左玩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卓溪回魂,静了一会对佟左说:“咱别玩了,行吗?”
佟左慢慢带她往场外走,问她:“吓着了吧?”
卓溪默了五秒钟说:“我以前除了练擒拿术,剩下的什么也不会,旱冰场是第一次来,就是和你。”
“以后也会和我常来,我就不信教不会你。”
卓溪静静地听着,良久才点点头:“嗯。”
走出旱冰场,两人把鞋脱掉,坐在椅子上休息。
卓溪心中的不安感还没有消退,那种感觉好像再次找上了她一样,患得患失,说是恐惧吧,可是现在生活状态也没什么好恐惧的,说是要失去什么吧,她从小就没了父母,早就是一个孤儿了,她什么都没有,就谈不上失去。至于佟左,对她来说始终是个变数,阻碍太大,她不敢拥有他太多。
“佟左?”卓溪轻轻叫他。
“嗯?”
“佟左!”又是一声。
“哎,我在呢!”
“嗯,在就好。”
“我又不会跑。”佟左笑。
“我也不怕你跑。”
佟左顿觉挫败:“要是我真跑了呢?”
卓溪笑了,轻轻靠在他肩上,闭着眼不说话。佟左没有问的太紧,两人之间变得很静。“要是我跑了呢?”卓溪又问。
想都没想的:“那我就追着你跑,你到哪,我就去哪。”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忘了。”
“忘不了,保证忘不了。”像是许下承诺。
卓溪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对佟左说:“回学校吧!”
旱冰场里很暖和,可是外面就不行了,刚一走出门的时候,卓溪打了一个冷战。佟左连忙给她搭上羽绒服。
“看吧,不多穿感冒了怎么办!”
卓溪转头看看佟左,见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想了想,她把佟左招到近前,然后将大外套一下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你也别感冒了。”卓溪说。
佟左嘿嘿笑:“我倒宁愿感冒呢!”
卓溪顿时一个杀人眼扫过来,不过最后也温温的笑了。
而比起佟左,柳长安和白茹就顺利多了,因为他们之中连点阻碍都没有,以至于佟左后来听柳长安添油加醋告知时,当即就因嫉妒而拉着他当了一晚上的陪练。
同样是庆祝,柳长安天生爱玩,又觉得小女生应该都喜欢高空中的浪漫,便订好了票,晚上一放学就拉着白茹一路狂奔。本以为这个做法会让白茹双眼冒红心从此更加爱他,谁知等到了目的地,白茹却惊恐地挣脱他并打算跑路,柳长安当然不能让她跑了,想捉回来询问原因,却听见白茹一步一后退颤着声音问他:“柳长安,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
柳长安被问的哭笑不得,但白茹的这副样子平常很难见到,是以脸上的哭笑不得被切换成坏笑,也不顾白茹那根本不俱杀伤力的威胁,一步一步慢慢前移,嘴上还不忘记说:“小白茹,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没想到也怕这个啊?不过没事,就这一次,只要你答应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为难你了。”柳长安出言诱惑着。
“不行不行,我最怕这个了,柳长安,这个绝对给怕不行……”白茹皱着小脸,几乎都快要哭出来。
柳长安当然充耳不闻,甚至还一步踏上来要握白茹的手。白茹当然不能让他得逞,身子一矮从柳长安的魔掌下逃出,绕到柳长安身后,一脸的警惕,却还不忘警告他:“喂,我警告你啊,再这样我回去了!”
柳长安哈哈笑:“小白茹啊,有那么难吗?不过是上一次摩天轮,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要知道以前多少人想跟本少爷一起坐摩天轮呢!”
“可是,”白茹的脸已经垮得不成脸样,就连眉毛都差不多揪在一起,“可是,我怕高啊——”
白茹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平时的她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谁要不小心惹到她恨不得杀他们全家的主,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恐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