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寻停住剪刀,冷眼看她,"我能把他怎么样?杀人他也有份儿?"
安晴什么恩怨情仇都顾不得跟季忱算,直接抓住丁寻手腕儿,"人是我过失杀的,牢我也坐了,请你,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丁寻能感受到,安晴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这个女人害怕他。
剪刀锋面折射着寒光,往安晴肉里钻。
丁寻嗤笑,"那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怎么表现?安晴咬牙。甭管季忱多混蛋,这种要命的事情前,她不自觉会把自己和季忱放在一条船上,共御丁寻这个外敌。
"你弟弟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全家。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补偿的。"安晴恐惧的看着丁寻的剪刀离她越来越近,冰凉的刀背,碰到颈动脉。
喷薄的血,从脖子里扑涌而出。安晴吓得哆嗦起来。丁寻的弟弟,就是这么死的。
咔嚓——
安晴脖子上的绷带被剪开。
丁寻冷笑,掀开纱布消毒,纱布棉棒碰上伤口那一瞬间,安晴嘶一声。
他慢下节奏,尽量放轻动作,表情特别专注认真。
安晴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小人之心了。
"想怎么补偿?"
"嗯?"安晴愣了一阵。
丁寻放下手里的镊子和消毒棉球,飞快盖纱布贴粘贴。撩起眼皮,深深看着她。
繁星闪耀的眸子,好奇,又带探究玩味儿。
安晴慌张一缩,闪躲开眼神儿,鬼知道她拜季忱所赐欠了多少债。
这,这手里没钱啊赔偿啊。
"你有什么,钱,权,还是势力?"
一瞬间,那眸子又冷了。
"所以,说有机会赔偿的话,就只是说说而已,为了临时脱险,骗我这种傻子的?"
"不,不是,我真心的。那,那你开条件,我看看我能不能..."
安晴慌张的表情,被丁寻一瞪,彻底僵住。她说错什么了?
丁寻双手揣白大褂里,居高临下看着无助的安晴,"当年,你从孤儿院念到市重点,院长高兴的都哭了。就为了这么个季忱,你偷偷辍学打工,养了季忱十年。我该可怜你忠心错付,还是该骂你傻缺到家?"
被揭穿的傻逼过往,不堪的摆在眼前。
比扇她耳光都疼。
"你调查我?"
"这还用调查?安晴,你真不认识我,还是装的?"
安晴在脑海里迅速搜索,除了知道他是那个被害人的哥哥,一无所获。
"丁医生,我确定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除了你弟弟的事儿,也没别的牵扯。我会尽我一切能力去补偿您,只要您需要。"
丁寻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目不转睛的看着安晴,手里的换药拖盘捏的嘎嘎响。
"安晴,咱俩会一直见的,你,再也逃不掉了。"
安晴皱眉看着他,身上全是汗,就跟警告早晚要弄死她一样。要换做她,也不能轻饶了害死自己弟弟的人,这,这医院,她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去了吧。
丁寻走到门口,听到安晴壮着胆子的一声质问。
"季忱呢,去了这么长时间,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丁寻攥了攥拳头,回头看她一眼,"停尸房。"
安晴傻眼儿了。
赶紧给掏出手机,翻了半天联系人没找到,才想起来,她早就把季忱给删了。
但那串号码,十来年,早就印在脑海里。
第一遍,没人接。
第十遍,季忱接了,"喂"了半天。
原来,季忱也早把她给删了。
"谁,说话。"
安晴深吸一口气,"季忱,你现在哪儿?"
"谁?安晴?我刚走你就给我打电话,想通了,想和解了?"
甚至能想象出,此刻,电话那端的人是有多得意。
"不和解。我就是来警告你。以后少来医院,对你没好处。"
"安晴,你他妈什么口气跟我说话..."
安晴挂掉电话,还在为刚才丁寻那个眼神儿心悸。就跟要钻进她灵魂,生生把她魂魄分离一样。
这个人,骨子里就透出可怕来,十个她和季忱都不是对手。
因为腿伤,安晴没法去吃饭,也没有亲属帮忙。隔壁床老太太帮忙买了一次饭,安晴吃了一半,省出来另一半的晚上泡点热水吃。
安晴正往嘴里扒拉泡水饭,护士长推门进来,皱了下眉头,"37床,再不交费,明天就停药了啊。"
安晴举着饭盒,姿势怪异难堪的笑了笑,刚要说两句好话。丁寻来了,俯在护士耳边说了什么。
护士皱眉瞟她两眼。
安晴直觉,这丁寻指定没说她什么好话。
护士点头,把催费单拍桌子上,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