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祁裕最后还是被挪到了门口屋檐下,他坐在披着柔软兽毛的贵妃椅里,说是坐着,其实他浑身没有力气,全靠两个婢女扶着,才没有滑到地上。
他什么都看不到,听力却好了很多。
院子里似乎有人在哭。
他侧头问道,“谁在哭?”
院子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唐祁裕皱了皱眉头,“乐兰,出了什么事?”
一个宫女从旁边站了出来,她是唐祁裕的贴身侍女。
乐兰也哭了,但是如今为了不让唐祁裕发现什么端倪,她只装作平静地说,“殿下,一个丫头做错了事受了罚。”
唐祁裕这才点了点头,他重新放松下来,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有时候看不到是真的很不方便,唐祁裕心想,他甚至不能看到院子里站着多少人。
他不知道的是,院子里乌泱泱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敬皇贵妃坐在旁边,她无声地流着眼泪,看着唐祁裕的眼神里面都是绝望。
芸豆说唐祁裕要死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中的毒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剧毒,怎么可能会丧命!
可是如今看着唐祁裕的气息好像在一点一点消失,他整个人脸上、身上也透露出一股灰败枯萎之感,像是马上就会离去似的。
纵使不愿,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次好像真的救不活她的儿子了。
院子里沉默了许久,直到一阵风吹来,唐祁裕像是被那阵风惊扰了,忽然间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他开始大口大口吐血。
敬皇贵妃尖叫起来,“裕儿!太医!太医!”
殿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芸豆站在旁边,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唐祁裕抱着进去,有人在喊,有人在哭。
这样的局面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芸豆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看到床边有血迹,敬皇贵妃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像是要把人耳膜震破似的。
芸豆叹了一口气,一点一点挪到院子里坐下。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唐祁裕,院子里的人也都去了门口,于是这会儿院子就显得很空。
芸豆一点一点往外挪,想找个地方坐着,她爹爹也去里面看唐祁裕了,她要在这里乖乖等着爹爹。
等芸豆走到院子里那张桌前是,她发现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对方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袍,窄袖束腰,腰间还挂着几枚玉佩。
长相十分威严,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可以洞察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芸豆更为在意的却是对方身上的金光。
这是她看到的第二个身上金光闪闪的人。
柳如是是第一个,眼前这个人是第二个。
芸豆一下子开始好奇对方的身份。
难道是皇上?
可是皇上来了这里怎么可能不去看自己的儿子?
那应该就是旁人了,看年纪肯定不是皇子,那说不定就是什么王爷之类的。
芸豆爬到椅子上坐下,探着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嘴巴刚沾到水,旁边那个人问,“你会看命格?”
“嗯?”芸豆有点疑惑,扭头看向那人。
她会看命格这件事难不成都传到皇宫里面了?
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会。”
对方问他,“唐祁裕的命格是什么。”
芸豆十分坦白道,“灰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