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维安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活不了了。
他看着灯光摇曳之中，很多人都在哭，可是他们都哭得很小声，只能听到细碎地啜泣声。
唐维安走到殿内，这是他亲自设计让人打造出来的宫殿，每一个地方的摆设都是他花了功夫的，这里该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可是他走进来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一点恍惚。
他慢步走到床榻边，敬皇贵妃哭得趴在床边，什么风度仪态都不要了，整个人像是一个泼妇一般发了疯。
而床上的唐祁裕只剩下最后几口气在。
唐维安听到了傅兴邦的声音。
“四儿，过来。”
他回过头去，傅兴邦站在殿门口的地方，正弯着腰把刚才那个小姑娘拉入怀里。
“所有人都出去，靖阳侯留下。”
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敬皇贵妃也被搀扶着一点一点挪了出去，很快殿内就安静了。
傅兴邦带着芸豆站在一旁，父女俩都很默契地闭口不言。
唐维安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唐祁裕身上。
唐祁裕要死了，可是他心心念念要再见自己的父皇一眼，所以才硬生生撑到了现在。
“父皇……”他很轻地喊了一声。
唐维安给唐祁裕捻了捻被角，语气平静地说，“这个药不会让你很痛苦，裕儿，你本该当场就死掉的，也不会节外生枝出这么多事，可是当时傅霄承在，他阻止你在读书的时候三心二意吃东西，所以那碗莲子羹你只吃了一口。”
说完他露出个笑容，他知道唐祁裕看不到，便笑出了声。
“你是不是想问朕，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知道了，是朕给你下了毒。”
唐祁裕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整个人都茫然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居然想不到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为……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来。
旁边的傅兴邦也懵了。
他想了很多个可能性，会是谁想除掉二皇子才把锅推给了傅霄承。
可是最后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唐维安！
反倒是芸豆很平静，她一早就知道唐祁裕如今这个样子都是皇上做的，但是它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自己承认了。
唐维安听了唐祁裕的话却笑了起来，“裕儿，你知道为什么你和你的哥哥弟弟们名字中都有一个‘祁’字吗？”
唐维安的孩子们名字中都有一个‘祁’字，而平时天子叫自己的孩子都不会带着姓氏，甚至他还给太子以“祁”为姓氏，直接取了另一个名字。
虽然名字很让人不能理解，但是天子做事不需要解释，慢慢的习惯了，也没有人再去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母后，也就是朕的结发妻子便姓祁。”
唐维安看着唐祁裕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冷漠地不行
“裕儿，你要恨就恨你是敬皇贵妃的儿子，要恨就恨你的外公，你的舅舅。”
说完，唐维安身上轻轻盖住了唐祁裕的眼睛。
“好孩子，父皇答应你，你的妹妹会好好的。”
听到“妹妹”，唐祁裕整个人一震，他弹起了身子，随后他又像是一片从树梢之间落下的树叶，一点一点落回床上，然后没有了生息。
他直到死，都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