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郁老爷子并没有说是什么东西,但福伯却很笃定的走向书房西南侧放置的一个保险柜前,熟练地输入密码,取出了一个长方体的锦盒。
重新锁好保险柜后,福伯双手捧着锦盒来到了郁老爷子面前,“老爷。”
郁老爷子轻轻摩挲着锦盒,脸上露出缅怀的神情。
“软丫头,你过来。”
阮柠闻言看了郁铮一眼,见郁铮点头,她才乖乖走了过去。
郁老爷子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玉镯,递给阮柠:“这是小铮奶奶留给未来孙媳妇的,但他奶奶走得早,没有机会亲自给你。”
阮柠:“……”
按理说,这是郁铮的奶奶给郁铮妻子准备的,现在她跟郁铮领证结婚了,郁老爷子承认了她是郁铮妻子的身份,将这个送孙媳妇的礼物给她,也没什么毛病,可问题在于……
她跟郁铮只是协议结婚,这玉镯,她受之有愧啊!
可如果不收……
阮柠抿了抿唇,忙摆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双手接过了玉镯,“谢谢爷爷,也谢谢奶奶!”
在接过玉镯的同时,阮柠眼角余光瞥到在郁老爷子手中的锦盒里,还有一份折叠起来的纸质文件。
不过她的视线并未在其上面多做停留,跟郁老爷子道完谢后,阮柠就马上折返到郁铮的跟前。
背对着郁老爷子与福伯的阮柠,对着郁铮挤眉弄眼,暗示她绝不会将这玉镯占为己有,但口中却带着满满的欣喜语气对他说道:“小郁郁,这镯子真好看,我喜欢!”
“嗯,你喜欢就好!”
郁铮的视线很快从阮柠手中的玉镯上移开,看向阮柠的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情意。
郁铮的这个眼神,不知为何让阮柠看得心里有些发慌。
如果不是清楚她与郁铮之间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基础,阮柠真的会忍不住怀疑,郁铮这是对她情根深种了。
不过……
但在想到最初遇到郁铮时,郁铮的种种反应,阮柠内心又忍不住冒出了个荒唐的念头。
郁铮对她异于寻常的依赖感,是种病,得早些治。
虽然郁铮越依赖她,信赖她,对阮柠而言,也不是全无好处,但她就怕郁铮的这种不正常的情感会影响他的正常判断,以至于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影响。
“软丫头,既然喜欢,就戴上吧!”
“哈?”
阮柠的思绪瞬间被郁老爷子的话给拉偏,她怔然回身看向老爷子,表情有些犹豫,“爷爷,我平日里做什么都挺莽撞的,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她赔不起啊!
而且,她也没资格戴呀!
“给你,就是让你戴的。”郁老爷子淡淡一笑,“你奶奶在天之灵,一定也很希望你能戴上。”
阮柠:“……”好大的压力。
就在阮柠还在纠结要不要在老爷子面前演戏,平时取下的时候,手中的玉镯却突然被人给拿走了。
见是郁铮拿走了玉镯,没了这个烫手山芋的阮柠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她松完这口气呢,郁铮却是直接拉过她的手,不容置疑的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阮柠:“!!!”
“爷爷说的对。”
将玉镯戴上阮柠手腕上后,郁铮看着阮柠的手,是越来越满意,“就算真有磕磕碰碰,咱也能修补。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奶奶难过,对吗?”
阮柠:“……”
这爷孙俩都这样说,她能拒绝吗?
“福伯,你先带软丫头出去吧!”
郁老爷子偏头看了眼福伯,“我有些话,要跟老四说。”
“好的,老爷。”
福伯点点头,走到阮柠身边,朝着她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阮小姐,请!”
“嗯。”
阮柠颔首应了一声后,又对郁铮多说了一句,“小郁郁,我在外面等你哦!”
“好!”
目送阮柠跟着福伯出来门,随着书房的房门被重新合上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的郁铮,在对上郁老爷子颇有深意的眼神时,郁铮的表情变了。
郁铮一改刚才阮柠在场时,柔弱脾气软的模样,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懒散却又不失锐利的气场。
虽然极其矛盾,但在郁铮的身上,却不让人有丝毫的违和感。
看到这幅模样的郁铮,郁老爷子不由得挑眉,“不装了?”
“跟您独处,用不着装。”郁铮勾唇一笑,“老头,你演技也不差。”
郁老爷子被郁铮的一声“老头”叫的差点要吹胡子瞪眼,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反敬道:“那丫头,知道你这副面孔吗?”
“知不知道无所谓。”
郁铮耸肩摊手,“我对他人的态度不重要,软软只要知道我对她,是什么态度就好了。”
郁老爷子:“……”好噎人的一口狗粮。
他深深看了郁铮一眼,半晌后才沉声问道:“你是认真的?”
“不认真,我会跟软软领证?”郁铮蹙眉,“您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如果不是你经常做愚蠢的事,我也不会这样问。”
郁老爷子没好气地白了郁铮一眼,“毕竟,你可是能做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事,真不知咱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疯子。”
“怪我咯!”
郁铮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低低一笑,阴冷的语气中又透着些许惬意,“咱家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又何止我一个?或许,疯是郁家骨子里就带的,而我只不过是将疯的程度,略微升级一下而已。”
“毕竟,手足相残是郁家的优良传统,我再怎么说,也是晚辈,总得让某些人在绝望前,体会一番天堂的快乐吧!”
郁铮的话,让郁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郁铮,其中掺杂着深深的愧意,“孩子,对不起……”
“您的确该说对不起。”
郁铮打断了郁老爷子的话,“不过我觉得,您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父亲。”
“我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身体根基被毁了,就算没几年活头了但起码还能苟延残喘,还能有机会听您这一声迟来的道歉。可我父亲,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郁铮说这话时,即便语气很轻,却依旧让听到这话的郁老爷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愧疚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打在他的心头,让郁老爷子的心阵阵抽痛。
郁老爷子知道郁铮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怪他当年没有彻查他父亲车祸一事。
但比起当年郁铮面对他时的难以置信与歇斯底里,如今郁铮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更让他感到心凉,仿佛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不过这也的确怪他。
当年他但凡没有夹带私心,将郁家利益摆在了公平之前,也不至于让郁铮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是他让原本一个阳光向上的孩子变成了如今性格扭曲的青年,也是因为他的忽视,让郁铮的身体……
郁老爷子缓缓睁开眼,原本犀利的眼神此时变得有些浑浊起来,“小铮,你过来。”
郁铮佁然不动。
郁老爷子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锦盒塞到了郁铮的手里,“这是你要的地契。”
郁铮闻言,眼神倏地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