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周彦猛然呵斥道：“你是疯了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多少次，我跟大哥是亲兄弟，我们两个就算在生意上有竞争，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你让我怎么忍心对他下手，你身为我的助理，不好好听我指令做事，却背着我做出这种不可原谅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容得下你！”
周彦目眦尽裂，一字一句好似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愤怒。
可即便如此，方晚意依旧不会相信。
这个人，就像是一条隐没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底牌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样找到他的死穴并且打败他。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二少爷，您不信我，以后一定会被大少爷……”
“够了！”周彦朝这个男人低吼：“直到现在你仍旧执迷不悟，那你就任凭奶奶做主吧，我绝对不会替你求情！”
说完，周彦膝行到周老夫人面前，眼眶发红，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奶奶，这件事都怪我，您罚我吧，我愿意为自己的蒙昧付出代价。”
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贼响，他的额头磕破了，地上都沾染了血迹。
周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许久不发一言。
“奶奶，您没事吧？”方晚意声音轻柔地问。
周老夫人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起来吧。”
周彦肩膀一僵，但还是很听话地抬起头，目光怔愣地看着老夫人，眼睛发红。
“你把他交给警察吧，他既然敢把珒川害成这样，那不知道背地里还做了多少坏事，就让他在监狱里了此残生，至于你……”
周彦原本已经准备松一口气，没想到老夫人话锋一转，竟然提到了他。
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既然你愿意忏悔，那就罚你……卸任副总之位，先去深城反思一段时间吧。”
周老夫人这个惩罚不可谓不严重。
周彦是一步一步从最底层开始爬，爬了五六年才爬到副总裁之位的。
老夫人一句话，就能让他失去一切。
他两只手已经暗暗攥紧，可到了这个地步，他能被这样审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关系，他想。
只要能确保周珒川那个废物再也醒不过来，他就不可能永远只是一个副总。
“是。”他又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这才面色沉痛地站了起来。
临走之前，他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晚意。
第二天下午，周彦即将出发深城，他将方晚意约到附近的咖啡厅。
“我去深城，正好可以帮你查一查你家里那件事，说不定还能找到证据帮你救爸爸出来。”
周彦脸色苍白，勉强扯出笑容，有种无法言说的苍凉之感。
方晚意感激的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哎，我爸的事情，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他已经进去了，我现在……”
说到一半便不说了，一副难过模样。
周彦急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这种事情真的说不准，其实还有很多疑点有待查证。
我被老夫人发配流放，以后如果没有她的允许，我可能很难回来，可倒是无所谓，但事到如今，最放心不下的竟然是你。”
方晚意惊讶，“我？”
周彦咽了口水，“谁说不是呢，大嫂，你虽然名义上是我大嫂，可当初是我把你迎回来的，在我心里，你意义非同一般。
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在周家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小的时候……”
周彦低下头，开始说起自己从前发生的事。
方晚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这究竟还要说多久，她的耐心都快被用完了。
他无非就是挑起她的同情心，让她觉得他们其实是一类人，然后让她帮忙做内线，时不时在老夫人耳边美言几句，早日让他回来。
方晚意都明白。
她觉得自己挺会演，也挺能忍受。
“晚意，你能懂我的意思吗？”周彦抬起头，狭长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方晚意。
后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放心。”
周彦瞬间露出笑容，“我就知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方晚意一直在自我怀疑，这个周彦真的是那种很有城府的人吗，她会不会看走眼了？
明明她啥也没有答应，只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怎么就激动起来了？
无所谓，不管了。
反正最起码在未来一段时间，她用不着再被这个死东西纠缠。
这也是个好事！
方晚意那个念头酝酿了好几天，终于忍无可忍，她把开花店这个念头告诉了老夫人。
“奶奶，我也想尝试着做做事情，跟你还有珒川学习学习，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以后等珒川醒来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娶了一个什么都不会，也没办法养活自己的老婆，他一定会失望的，您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方晚意早已经想好了理由，她央求人的表情神态也十分到位。
老夫人有些无奈，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晚意啊，在我们周家做媳妇儿，你不需要会太多东西，如果你是想学习插花，学散打，学其他陶冶情操或者强身健体的东西，奶奶全力支持，可是奶奶不希望你太辛苦，你主要好好照顾珒川就行了，其他的……”
“奶奶，珒川也有医护人员照顾呢，我每次都只能在一旁协助，感觉自己没什么大用，您就答应我吧，或者您让我两个师傅帮我的忙也行。”方晚意抱住老夫人不放，像个树袋熊。
她现在跟老夫人关系已经处得十分亲厚，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孙媳妇儿跟奶奶，倒像是亲生的孙女儿跟最疼爱她的亲奶奶。
“你真想开花店啊，开花店也是需要讲究的，你没有管理经验，也没有任何……”
“奶奶，我可以学。”
我可以学。
这几个字她最近说了很多遍。
她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重来一世，她需要学习太多东西，她对新技能的追求是如饥似渴的，她不可能永远藏在老夫人身后，一点儿抵御风险的能力都没有。
“那就去吧，我找人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