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时此刻,也有另外一个人在盯着她看。
周珒川。
从事发到现在,他一直在观察方晚意的举动,眼睁睁看着从往常那个牙尖嘴利、从来不肯在嘴上吃饱点亏的小辣椒变成今天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哭包。
又看着她仅仅凭借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瓦解了老夫人对周静的信任,让老夫人站在她这边。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笑容也可以随时绽放,这种收放自如的演技,似乎已经成为她在周家生存的必要技能。
可是,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周珒川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识人术,也不禁在想,之前发生的事有些事情,会不会也是她一手操控的结果?
“珒川,珒川,你在想什么?”老夫人朝他招了招手,将他拉回现实。
周珒川眼风扫过方晚意,就见后者朝他飞快地挑了个眉。
像是在说,我厉害吧,这就破局了。
周珒川内心有几分复杂。
他的脸也沉了下来。
“我信她。”沉默片刻,他淡漠开口。
声音有种独特的磁性,却夹杂了寒气,令人无端恐惧。
方晚意也意识到不对劲儿。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不相信她?
“珒川,你怎么也被这个臭丫头洗脑了,她……”
“小姑姑,你已经出嫁,娘家的事不要多管。”周珒川淡淡看了周静一眼,冷沉的眸子里,似乎划过几分警告的意味。
夜里,方晚意战战兢兢走进卧室,周珒川依旧在看书。
她又感受到了那股冷气,明显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方晚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的脸已经被处理过,红肿消退,留下一点青紫色的痕迹,看起来仍旧惹人心疼。
周珒川不说话,她也没去触霉头,安安静静在自己的专属沙发上躺下,拿出手机看花店销售额。
明天,她就打算去花店上班了,天天在家待着,实在憋闷。
“你的脸怎么样?”忽然,周珒川开了口。
方晚意明显一僵,他这语气不咸不淡,没有关心,反倒是像猜透了她的小计俩。
她没什么可说的,便直截了当地回答:“不要紧,是我自己打的,我下手有分寸。”
说完,屋子里又陷入一团寂静。
接下来的两天,她跟周珒川关系又回到了当初刚认识那会儿,不说话,也没什么交集。
方晚意回到了花店上班,周珒川醒来这事儿带给她不少麻烦,但也带来更多的客流量,几天之内她们店的营业额又翻了一番。
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客随主便,毕竟周珒川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就在这个时候,周放来了消息。
他在m国跟踪孙明辉,昨天刚查到一个给孙明辉发恐吓短信的人,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想着还是继续查,钓出大鱼。
方晚意得知消息,立刻订了票连夜赶往m国。
两人汇合之后,周放说明情况,方晚意决定跟他一起出击,最起码先把那个恐吓者抓到,最起码,先得确定他们的仇家到底是不是母亲口中的那个人。
毕竟这一天,她们已经等了太久。
“就是那里,那个人名叫陈展鹏,住在这栋楼5层,他平常早出晚归,还得最起码20分钟,他才会回来。”周放指了指对面那栋老旧的小区楼,声音压得低低的。
方晚意不禁在想,住在这里的人,他经济水平大概也一般,他又是给谁卖命的?
十几分钟之后,有一辆旧的黑色轿车从巷子口驶了进来,声音很响,听得出来这车很老。
车上下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东倒西歪的腿好像才长出来一样,离得老远,他身上那股子酒味儿都能被人准确闻到。
方晚意正要打开车门下去,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将她视线挡住。
她整个儿一愣,周珒川,他怎么在这儿?
周放也愣了一下,这时,周珒川上了车,命令他立刻把车开走。
“周先生,我们马上就把那个人抓住,我们就能揪出真凶了。”方晚意有些不理解,声音十分焦急。
周放犹豫片刻,还是听了周珒川的,发动车子。
“不要!”方晚意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别这样,周先生,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希望,不能这么……”
“那栋楼上全是他们的人,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周珒川声音冷冽,瞪了一眼周放:“你究竟怎么做事的,这点事查了这么久,就得到这么一个破消息?!”
周放那叫一个委屈,他一个人在这边,势单力薄不说,还要提防各种各样的势力发现他的举动,这不是挺难的吗,他废了好大力气才……
“等明天落单,再把他抓起来审问,周放你去处理。”周珒川声音冷沉道。
“那,那我呢?”方晚意愣愣问道,她还想帮点忙。
“你跟我去酒店。”男人神色有些不耐,似乎还在生气他们自作主张。
方晚意有些无措,讷讷地不敢接话,她最近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个大神了,就挺难的。
两人开了一间总统套房,套间很大,外面一个,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一应设施应有尽有。
方晚意躺在里面小床上,望着这个别具一格的星空顶,却怎么也生不出欣赏的心思。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霆,真的很想尽快把他救出来。
“出来吃点东西。”周珒川忽然敲了敲门。
方晚意这才察觉自己肚子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周珒川让酒店送来了不少吃的,又饭有菜有汤,还有精致的甜点跟水果。
方晚意吃了一份意面,喝了药蘑菇汤,肚子里暖融融的,但这味道着实没有国内的好吃,还有点怪怪的感觉。
“周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吃完饭,她安安静静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近两天困扰她的那个问题总算被她说了出来,“你这两天对我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
她自顾自把自己当乙方了,张口闭口都是服务,可见她有多用心。
“没什么。”周珒川正用帕子擦嘴,闻言脸色又沉了下来。
看样子的确是她哪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