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意见好就收。
她真的，活脱脱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去的路上她也一直在装死，闭着眼睛死死不说话。
“刚才不是很有能耐，怎么，这会儿不说了？”忽然，身边响起男人冷嗖嗖的话音。
方晚意倏然头皮一麻，迟疑了片刻，才讪讪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周总，我刚刚喝多了，不是故意冒犯陆小姐的，为了避免这种事再次发生，我决定不再去你们公司了，这也算是对我的惩罚。”
她仍旧低着头，不敢看周珒川那张冷然的面孔。
她不是傻货，能感受到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身上的杀气。
“她跟别人不一样。”周珒川沉吟片刻，忽然道：“下不为例，明白么？”
简简单单几个字，威胁的意味十分浓烈。
方晚意心里莫名一震，难以掩饰的憋闷感就这么弥漫开来。
“那万一，是她有错在先呢？”她轻声开口。
周珒川沉默，“不会。”
这话什么意思。
陆羽灵不会犯错？
话说到这里，方晚意就懂了，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护短。
恐怕就算陆羽灵错了，但只要不严重，无关痛痒，他都不会在意。
而她方晚意，不过是他无足轻重的一个合作伙伴，怎么能跟他心里最重要的人相提并论。
方晚意默了许久，而后释然一笑。
“陆小姐钟灵毓秀，是个很厉害的人才，我也愿意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是她犯错，我会请人裁决，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不给她颜面。”她道。
男人没有接话，像是默认。
很好，这已经是她能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大保证。
一觉睡醒，她的头依旧很痛。
听佣人说，今天陆羽灵也在，她默默叹了口气，准备等他们走了，她再起床，今天不想再去周氏了。
可没想到，没一会儿功夫，花嫂来叫她，说陆羽灵做了很多吃的，请她下去吃饭。
方晚意无言以对。
但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硬生生扯出笑脸，洗漱之后下了楼。
陆羽灵手艺很好，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其中一大半的精致小菜都是周珒川喜欢的。
“方小姐，昨天那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想了又想觉得是真对不起你，因此特意做了这点吃的，向你道歉，希望能够获得谅解。”陆羽灵主动上前，将方晚意拉到桌子前。
香味袭来，方晚意胃里空空，却没什么食欲，她扫了一眼这一大桌子菜，目光落在角落的面包牛奶上。
“呀，灵灵你做了这么多，奶奶今天有口福喽。”老夫人在佣人搀扶下出来，看到这一幕，她老人家面露笑容。
陆羽灵主动上前扶住老夫人，夸她今天状态很不错，看起来只有五十来。
老夫人喜笑颜开，“灵灵啊，你可真是我的开心果儿。”
“来来来，一起吧。”周老夫人腾出一只手拉住方晚意，让她在自己左边坐下。
周珒川也下来了，他有早起健身的习惯，刚刚洗了澡换了衣服，头发上还有几分水汽。
看到他过来，陆羽灵上前给他递了个毛巾擦头发，“看你，头发都没干就出来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下次还是吹干。”
周珒川淡淡应了一声。
两人之间相处得十分自然，简单却又格外亲近，是别人无法融进去的。
方晚意只当没看见，夹了一片吐司，又自顾自倒了牛奶。
她早上总是没什么胃口，因此也吃不惯重口味，越是简单就越觉得吃起来舒服。
“方小姐，尝尝我煎的鸡蛋饼，我今天特意跟着花嫂学的，还放了香菇。”陆羽灵忽然起身，给方晚意夹了一块饼，又夹了另外一个千层饼，都是偏向油水重的中式早餐。
方晚意刚刚喝了半杯牛奶，胃里已经有点鼓涨，再加上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胃里难受，这会儿是真不想吃。
“抱歉方小姐，我刚喝了牛奶……”
“多少尝一口。”周珒川淡淡开口，目光瞥了方晚意一眼，神情凛冽。
“方小姐，你是不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我知道自己做的不错，以后不会了。”陆羽灵道。
桌子上气氛瞬间变得不大对劲儿。
方晚意在心里叹了口气。
夹了块饼咬了一口，又放下，“陆小姐手艺奇妙，比外面的厨师做的还好。”
说实在话，真憋屈。
罢了罢了。
待会儿去妈跟舅舅那里待着吧。
吃完饭，方晚意拿了包准备走，却被周珒川叫住。
“你坐我车，一起去。”他命令道。
方晚意抓紧自己的包包背带，有点惊愕，“我去我妈那边，自己开车就行。”
“你才去公司几天，到一周了吗，你学到了什么？”男人似乎有点不悦，气场很强，很有压力。
方晚意同样不舒服，恰好这时，陆羽灵也拿着包出来了。
“贵公司的管理方法可能不适合我，况且我昨天晚上也说了不去了。”她压着心里隐隐约约窜出来的火，冷然道。
“不行。”周珒川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我已经让周培给你重新安排了，这几天你跟着我。”
“珒川，方小姐不愿意去你就别勉强她了，她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呢。”陆羽灵适时开口，那张漂亮清澈的面孔上，浮现出浅淡的微笑。
“就是，我提前跟我妈说了今天去找她，周总，我不想失约。”方晚意稍微用了点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像你这样做事半途而废坚持不到底的，怎么能成事？”男人对着她的背影低喊了一句。
方晚意脚步一顿。
她很想说，她自己爱怎样就怎样，别人管不了。
话到嘴边又换成了一句：“不好意思周总，我这个人心眼子小，在哪里吃过亏，断然不肯再委屈自己第二次。”
得，比那句更尖锐。
她什么也不管了，潇洒离去。
怕，不要怕！
她告诉自己，她跟周珒川只是甲乙方的关系，她没必要一直委屈自己，更没必要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当个没血没肉的工具人。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清净了。
林闵兰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周珒川吵架了，方晚意也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