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动静啊。”周珒川蹙眉问道，“孙奶奶很有意志力的。”
“意志力也战胜不了本能，你放心吧。”方晚意两手抱胸，走在落日余晖下的青青草地上，浑身被光影笼罩，显得格外温柔。
到了第二天，方晚意又点了六菜一汤，齐刷刷摆在那里，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饥饿的人都不会拒绝。
方晚意连吃两碗米饭，还时常赞叹美食的芳香，周珒川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方晚意，便使得气氛格外让人舒适。
到了第二天晚上，孙丽华明显受不了了，她一张脸惨白，猛然坐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饿得太久了，她猛然晃了一下，差点又摔回去。
“你们给我滚出去！”她嘶哑着嗓音，终于开了口。
这个时候，方晚意正跟周珒川吃从外面打包回来的烧烤，一排排就堂而皇之摆在那里，光看一眼都会让人垂涎三尺。
“孙奶奶，你饿不饿，想不出吃口烤肉，这味道可香了。”方晚意心里一喜，却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拿着两串烤鱿鱼站了起来，在孙奶奶面前晃了一圈儿。
“香啊，好香啊，你想不想……”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孙奶奶猛然伸手，一巴掌呼过来。
方晚意急忙后退，情急之下不留神撞到了沙发腿，整个人朝后歪栽下去，眼看着就要摔到那一排烧烤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托住，又顺势一拉，让她稳稳靠在他怀里。
方晚意狠狠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她道。
“你没事就好。”周珒川有点无奈，“注意安全嘛。”
“我无所谓。”方晚意摆了摆手，“主要是咱们的夜宵不能有事。”
她转过头看了眼孙丽华，“是不是啊孙奶奶，这个烧烤香不香？”
“滚出去，你们都滚，杀千刀的狗东西。”
孙丽华都快崩溃了，直勾勾瞪着方晚意，那样子简直要吃人。
“孙奶奶，你这又是何必呢，有饭吃干嘛……哎，没打到。”她一边说，一边灵活闪躲，堪堪避开孙丽华扔过来的一个抱枕。
周珒川恰好看到这一幕，实在无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孙丽华遇到方晚意，可真是遇到刺儿头了。
“孙奶奶，好歹吃点吧，自己的命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你一直那么恨我们奶奶，那就更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这样才有更多的力气来持续痛恨。”
方晚意说完，让人送进来一碗煮的浓稠的清粥，以及两碟清爽开胃的小菜，拉着周珒川退了出去。
“她会吃嘛？”周珒川低头问。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因此每次看她只能低着头。
方晚意两手一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她已经隐约有点变化了，希望她能尽快想通。”
两人在外面草坪走了十几分钟，护士匆匆跑来，神色喜悦地说：“吃了，吃了，孙奶奶吃东西了。”
方晚意顿时喜形于色，“太好了！”
看着她那张神采奕奕的面孔，周珒川也露出欣慰的笑。
这天夜里，方晚意跟孙丽华一起睡。
她让人在孙丽华病房里多打了一个床，就在靠窗位置。
对于她的这个举动，孙丽华没有一丝动静，明显依旧对她无感。
方晚意也没有多说什么，靠着软枕玩了会手机，就打了个哈欠，将手机随意放在床头柜，闭上眼睛睡觉。
她睡眠比较沉，也许是因为后来一直坚持练武的缘故。
万籁俱寂，渐渐的，她的呼吸变得均匀。
孙丽华就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
她慢慢起身，来到方晚意床前，面色复杂地盯着她看。
方晚意丝毫没有察觉，依旧睡得格外香甜。
孙丽华猛然变了脸色，一把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掐到方晚意纤细的脖子。
她的脖子上还有之前的淤痕，触目惊心。
孙丽华在想，只要她动这个手，只要她杀了这个挨枪子的臭丫头，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最起码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仇了。
可是莫名其妙的，她的手却猛然停滞。
就在距离方晚意的脖子仅仅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她仍旧睡得香甜，好像做了能，嘴里发出轻微的呓语。
孙丽华咬紧牙关，再一次尝试，拼命说服自己杀了这个臭丫头，自己再自杀，跟她一起共赴黄泉。
可她仍旧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难道她的心变软了？
难道，她真的被这个臭丫头打动，心里产生了一丝丝想继续活下去的想法？
毕竟，几十年了，她还没有见过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最痛恨的那个人。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听信这个臭丫头的话，好好治病，好好让自己好起来，重新站在那个恶毒的女人面前，质问她为什么放久那么狠心绝情？
是啊，她这么多年究竟都在做什么，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就为了痛恨一个人？！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孙丽华颓然失色，重新睡到自己床上，整个人却仿佛变了一个。
她的信念崩塌了，原本她以为，自己的穷困潦倒以及死亡两将是对那个女人最大的惩罚，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只是惩罚了自己，根本没有影响到别人一丝一毫。
黑暗中，缺孙丽华呆呆盯着虚空，好半天，眼角划过一抹清泪。
与此同时，方晚意却狠狠松了口气。
她根本没有睡着，她是装的，她其实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但是幸好，她赌对了。
孙奶奶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心狠手辣，她心里还藏匿着一份不为人知的美好。
到了第二天，方晚意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发现医生已经来查房了，正压低声音在跟孙奶奶叮嘱什么。
周珒川就坐在她旁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在读。
他这个人，一有空闲时间，不是运动健身就是阅读书籍，前者强身健体，后者充实灵魂，怪不得他这么厉害。
“几点了，我怎么睡这么久？”方晚意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十点而已，你不饿吗？”周珒川合上书，看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