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我害怕。”方晚意蹲了下去，又开始哭。
孙丽华实在没有办法，“起来，跟我出去！”
方晚意摇了摇头，“我不去，我怕我出去了，他又要跟我离婚，我不想活了，我现在只有他了，如果连他都没有了，我……孙奶奶，你的安眠药还有没有，你给我一些吧，他要是还要跟我离婚，我就死给他看。”
“你给我闭嘴！”孙丽华一字一句的说，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硬挤出来的。
“走，出去吃螺蛳粉！”
“啊？我不想吃，我想死……”
“死什么死，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
孙丽华直接拉着方晚意出了门，打了辆车直奔那天吃饭的商场。
方晚意仍旧断断续续的哭，似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赶在今天全流完。
“我不敢吃螺蛳粉，我怕他嫌弃我臭……呜呜……”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吃。”孙丽华冷冷道：“昨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是不是说应该以自己为主，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
孙丽华肯定自己都没有发现，短短几天，自己的态度变化竟然这么大。
方晚意好不容易不哭了，止住泪水，付了打车费，恍恍惚惚地往螺蛳粉店走。
很快，两碗粉上桌。
方晚意却怎么也吃不下。
“奶奶，你要是能吃，这两碗你就都吃了吧。”她将自己的也推到孙丽华面前，“不，你好像也不能吃，你不是刚刚才洗了胃，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我不怕。”孙丽华低下头，准备动筷子。
“不行！”方晚意格外坚持，将她拉了起来，“还是别作死了，你那身边本来就不行，你今天算是救了我一命，我给你煮粥吃吧。”
孙丽华猛然一僵。
方晚意擦干泪水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来，“孙奶奶，我其实现在好多了。”
她含泪而笑，看起来格外漂亮，又让人心疼。
孙丽华心里莫名一震，不由自主跟着一起弯了弯唇角，心情也格外好了。
好像，这几年她的日子都没有像这几天这样刺激过，大起大落，却又让她觉得，自己终于像个人了。
两人吹着晚风，走在回医院的路上。
方晚意倒是想煮粥给孙丽华吃，可这地方条件限制太多，便暂且在街边买了两份，两人端着一边吃一边吹风，还怪美的。
“孙奶奶，其实我也挺幸运的，你知道吗，我那个杀千刀的爹已经被周珒川送进监狱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他死心塌地的重要原因。
而且，我现在还多了一个舅舅，一个表哥一个表弟，他们都对我很好，对我妈妈也很好，可惜我舅舅生了病……”
说到这里，方晚意目光黯然。
孙丽华没有开口，静静地听着方晚意的话，忽然道：“你还挺乐观的。”
“人活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我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最大化的让自己快乐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晚意轻轻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
到了晚上，方晚意硬生生等孙丽华睡着了，确定无误，才蹑手蹑脚爬起来，出了门。
周珒川已经在外面等她很久，看见她出来，急忙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方晚意摇了摇头，“我没事，好的很，我想喝水，今天哭了一天，嗓子都哑了。”
“在这儿。”周珒川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个三百毫升左右的玻璃水杯，造型圆润可爱，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刚刚好。
方晚意接过水杯，打开，一饮而尽，“感谢感谢，简直久旱逢甘霖。”
“我们去那边谈吧。”周珒川下意识扶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他看得出来，她十分疲惫。
“我现在得出了一个结论。”方晚意道：“至少短期内孙奶奶不会再寻死觅活了，她今天还反过来安慰我，我感觉她有了点变化了。”
“我也感觉。”周珒川给捧场，“以前都没发现你演技那么好，跟真的一样。”
方晚意谦虚一笑，“你也不遑多让啊。”
“不过，我可是永远不会做出你哭诉的那种事的。”周珒川沉默片刻，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方晚意脸色一僵，脑子转了半天，明白了他的意思。
却没有接话。
……
“吃药吧。”第二天早上，方晚意从护士那里拿了药，给孙奶奶送去。
后者已经起身，在沙发上坐着，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奶，幸亏你昨天骂了周珒川两句，他告诉我说，他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不跟我计较了，我又幸福了呢。”
她将水杯跟药物一起放在茶几上，笑吟吟看着孙丽华，一副陷入爱情的花痴模样。
孙丽华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呦！
方晚意听了这话，心里一喜。
竟然这么快就跟她搭话了，看来这老婆子今天心情不错。
“你那天不是说，星云要回来，他人呢。”孙丽华冷不丁开口，一副质问语气。
方晚意一拍大腿，“哎呀，这事儿差点忘了，我们已经联系他了，他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怎么您有什么急事要跟他交代么，那我让周珒川再联系一下？”
“不用。”孙丽华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她跟季星云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当初她可能……也伤害了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他这次回来，还愿不愿意认她。
真是造化弄人。
她想。
当初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想尽快跟季星云决裂，到时候自己死了，他也不会过于难过悲伤。
可没想到，两年了，她还活的好好的，就连死的念头，这两天也淡了很多。
季星云的出现是在孙丽华念叨他的这天下午。
彼时方晚意跟孙丽华在医院花园里散步，两人下午都吃了点瘦肉粥，方晚意不小心吃多了，撑得很。
两人走走停停，时不时搭两句话。
走着走着，孙丽华忽然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