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意毫不客气，直盯着孙丽华的眼睛，好似要看透后者心里所有思绪。
孙丽华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在地上，所幸她眼疾手快扶住了墙。
“明明，明明是你们对不起我，明明是你们的错，我根本没有错，我没有……”
她喃喃自语，脸色越来越白，看样子情况不大对劲儿。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匆匆走来，一把将她扶好，
“方晚意，你欺负人！”是季星云。
他目光锐利，死盯着方晚意，“是你带她回来的，是你答应要照顾好她，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在给她治病！”方晚意声音冷冽，毫不畏惧，毫不怯懦，“你要眼睁睁看着她一辈子陷入仇恨的泥潭里么，她半辈子都已经毁了。”
季星云瞬间僵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孙丽华忽然晕倒在地。
所有人都蒙了。
“快，叫救护车！”方晚意大喊。
医生说，孙丽华这是急火攻心，骤然晕倒，近期内都需要心境平和，不能再有大的情绪波动了。
“究竟怎么回事？”季星云站在楼道里，质问着。
方晚意眼底划过一抹愧疚，“是我照顾不周，没想到陆羽灵会直接将老夫人带过去。”
她脸色很差，更多的则是担忧。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季星云一反常态，竟然没有再过多纠缠。
方晚意有些诧异，沉吟片刻，正色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陪她，开解她，或者顺从她，除了寻死觅活，她想做任何事都可以。”
季星云目光微凝，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孙奶奶过了半辈子，几十年的时间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你们两个关系不好，或许也是因为此，要是可以，你就对她态度好些，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我……”
“我可以试试。”季星云语气略微有些古怪，像是在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与关切，“她那个人，向来嘴上不饶人习惯了，得罪这个得罪那个，到最后身边谁也不剩。”
……
晚上，方晚意跟周珒川一起回了老宅。
过去的路上，方晚意将这事原原本本告诉周珒川，说到底，还是有些愧疚。
对孙丽华愧疚，对老夫人更是愧疚。
“与你无关。”周珒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关切道：“咱们做了该做的，剩下的交给命运。”
“妈，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我们也是为了您好，我们以为想办法让你们见了面，一切就能好起来，可是没想到……”
“住口！”老夫人一声厉喝，“你多大的人了，做事之前为什么不先动动脑子？”
林清如还从来没有被这样严厉的训斥过，顿时委屈极了。
“奶奶，这事不怪林阿姨，都是我不好，没有搞清楚状况，才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陆羽灵站了出来，一脸愧疚的样子。
老夫人沉沉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陆羽灵又道：“我们还以为，方小姐那边已经让你们……关系有所好转，这才想着让你们进一步……没想到……”
“住口！”老夫人勃然大怒，摔了茶杯。
只听“啪”得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成无数小片。
陆羽灵吓得浑身一颤，那飞溅过来的瓷片划过她的小腿，留下一道显而易见的血痕。
刺痛感袭来，她轻轻倒吸冷气，却飞快的低下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这事儿明明就是你们自作主张，非要带我去看剧组拍戏，又来责怪晚意，还有什么借口是你们找不出来的？”老夫人音色冷酷，整个人身上弥漫着阴沉的气场，令人胆战心惊。
陆羽灵都惊呆了。
她一张脸变得煞白，忽然间发现，自己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经比不上方晚意。
林清如赶紧出来帮忙，“妈，我们也是好心好意，谁知道晚意她这么长时间还没……她分明就是对您的事情不上心，也不能全怪我们啊。”
“滚蛋，都滚！”老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林清如碰了一鼻子灰，带着陆羽灵悻悻然出了门。
不成想冤家路窄，刚好任何方晚意。
林清如先是一愣，而后恶狠狠瞪了方晚意一眼。
“呦，有人来邀功请赏了。”她冷笑道。
方晚意没搭理她，绕开她要往客厅走。
“站住！”林清如冷喝，叫住方晚意，“谁教你这么没有教养？”
“林阿姨，咱们走吧。”陆羽灵急忙拉住林清如，使了个眼色给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方晚意神色不变，静静地扫了一眼面前这两人，瞳孔黑亮，闪着黑曜石一般夺目的光彩。
两相对比，林清如莫名显得落魄。
“走什么走，她现在倒是得意了，你我二人却成了罪人，你能忍，我不能忍！”林清如咬牙开口：“方晚意，你是不是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你……”
“你先进去。”周珒川将方晚意轻推了进去，并将门关上，隔绝了林清如恼怒愤恨的目光。
林清如顿时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周珒川，你可真是好样的，有了老婆忘了娘，这句话可真是被你践行得淋漓尽致。”
“陆羽灵，别再挑唆她跟着你乱折腾了，有一有二，没有三。”周珒川沉沉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
陆羽灵呼吸一窒，下意识后退两步，一言不发。
她是真的感觉到周珒川变了。
从前的他，将她视为最亲密的战友，两人互相帮扶，共同面对各种问题，可现在，他每每看她，目光都格外冰冷。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难道我有坏心思么？”陆羽灵心里绞痛，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你做了蠢事，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周珒川言辞冰冷，听的人心口发堵。
与此同时，方晚意也跟老夫人说起那件事。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身体，她原本就痛恨我，现如今恐怕越来越恨了，真是造孽啊。”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表情格外无奈。
“没事，季星云看着她呢，我也会抽空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