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意神色一僵，竟有些心虚。
不过，他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凶她啊。
方晚意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神情委屈。
果然，周珒川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对不起，不该凶你。”
方晚意仍旧没有说话，两手攥紧被子，她其实并没有在乎他说的话，她只是在想，她跟林耀究竟得罪了谁。
或者说，他们两人分别得罪了谁。
“怎么了？”周珒川声音轻缓，继续解释，语气有些无奈：“我也是担心你，没有什么事情比你身体更要紧，明白吗？”
“知道了。”方晚意十分乖觉，点了点头，“但是珒川，我能那么想，不代表我能那样做。”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问道：“林叔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周珒川静静看着她，目光沉敛。
偌大的病房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方晚意一颗心惴惴不安，一度以为他不会理她，甚至会生气。
毕竟她的身体也刚刚受过重创，此时此刻她就连声音都是嘶哑的。
“走吧。”长久的沉默之后，周珒川竟然开了口，帮她拿来一双棉质拖鞋。
“他就在楼上的病房，目前还没有清醒过来，我派了最好的护工在照顾他，但直到目前为止，他的亲人朋友并没有出现。”
周珒川一边扶她下床一边说道。
方晚意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
她好似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下了床之后，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多亏周珒川眼疾手快将她扶好。
那日被冰冷无情的江水深深吞吐，被恶魔之手一样的水草拼命拉扯的恐怖感觉，糊忽然在脑海里翻滚，窒息感油然而生。
方晚意脸色变得煞白，站在那儿，半天一动不动。
周珒川似乎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儿，却并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他就只是扶着她，护着她，陪伴着她。
没关系的，方晚意深呼吸一口气，她就当自己是来体验的，她比别人多了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
这些该成为她的养分，而不是恐惧的根源。
再说了，一切恐惧都是因为火力不足。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强化自己，提高自己应对各种问题的能力，而不是被一个小小的心理阴影困住，止步不前。
“没关系，没关系。”方晚意缓声开口，迈出去第一步。
很好。
两腿发颤，却依旧坚定。
周珒川扶着她，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颗心也跟着她跌宕起伏。
她是真的坚强。
倘若是别人，且不说天生胆子小的女生了，纵然是高大威猛的男子，遇到那种可怕的事情以后，说不定也会胆战心惊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可她竟然很快重新站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将不堪往事翻篇，迎接新的生活。
她一直是个积极向上的人。
周珒川甚至感觉，她身上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光彩，令他心旌摇曳。
两人很快到了二楼。
正如周珒川所言，有两男两女四个护工尽职尽责地照顾他，两人去的时候，周珒川让他们暂且退到门外。
病床上的人脸色跟方晚意如出一辙，灰败惨然，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显而易见的憔悴。
“珒川，你的调查有线索了吗？”方晚意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会儿她心情尤其愤怒，真想不到究竟是谁这样恶毒，想得出这种杀人无形的法子。
“林先生在商界有不俗的实力跟地位，同样的，他在攀登高位的过程中，一定树敌无数，因此我先让人从这个方面入手，目前已经筛查出很多嫌疑人，正在进行进一步调查。”周珒川沉吟片刻，回答道。
方晚意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清如，清如……”就在这时，病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呓语。
方晚意猛然一震，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她刚刚没有听错的话……
她下意识看向周珒川，后者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却并没有做出反应。
方晚意心里格外忐忑，难道他们两个无意中发现了林耀的秘密？
他对林清如真的还有感情？
“走吧。”方晚意怕昏迷中的林耀再发出别的声音，带着周珒川离开。
两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就刚刚的事情开口，但显而易见，他们各自的情绪都变得复杂。
到了第二天，林耀醒来了，周珒川也带来了谋害者的信息。
“是郑成刚。”周珒川拿出一沓照片，这是自己调查到的证据。
“他派了自己的助理，收买了你公司的人，后者有机会接近你的车，在刹车装置上动了手脚，这个人我已经抓到，林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照片上，是一些交易往来，聊天记录，真凶究竟是谁，毋庸置疑。
林耀刚刚醒来不久，身体还很虚弱，听到这话，他只是淡淡一笑，“那就是他吧。
这话什么意思？
说得好像不是他，但是周珒川说成是他一样。
“林叔，珒川的助理很厉害的，不亚于警方的追踪能力，或者您还有别的猜测么？”方晚意问。
此时的林耀，脸色虽然不怎么好看，可通身依旧有种独特的高位者的气质，让人不可小觑。
林耀温和的笑了笑，“晚意，都给我没有保护好你，或者说，是我连累了你，为了表示歉意，这次合作，我们可以让利百分之十，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要是在往常，方晚意肯定十分开心，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
可此时，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总觉得林耀刚刚那副淡然不屑的表情别有深意，好像他真锁定了害人凶手。
只不过不愿意说。
“林叔，这事儿不怪你，当时恐怕不是为了去救我，您也不会被困水底，受这么大苦。”方晚意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说道。
两人从病房离开，方晚意一直心事重重。
周珒川再问追问，方晚意才道：“我感觉这事儿另有隐情，珒川，你再帮忙查查吧，不要放过真正的凶手，否则这样的事还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