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一直不停的沉了下去，他抓着唐星言的手越发的用力，嗓音干涩，“唐星言，在婚礼上我就告诉过你了，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唐星言却冷冷的笑了，她用力抽出被季影沉抓的发白的手，仰着头看着他，“季影沉，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我们都是对着神父撒过谎的人么？”
像是心口被开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冷风直接吹进了心口，凉的他浑身发抖，季影沉弯着腰艰难的呼吸着。
三年前他们的婚礼，轰动了整个京州市，那个唐星言满怀期待，精心准备的婚礼。
神父拿着经书，庄严的问道：“季影沉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面前的这位女士做为你的新婚妻子，不论以后她是否成功失败，健康还是疾病，你都会爱她，呵护她，照顾她，和她共同度过未来的人生，请问你愿意吗？”
那年穿着一身漆黑西服的季影沉站在唐星言的对面，违心的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而在三个月前的婚礼，却又是唐星言站在神父面前，违心的说出那句“我愿意”。
所以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两人何来信任而言？
季影沉用了闭了下眼睛，在睁开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离人千里的季影沉，“唐星言，我告诉你，就算你说一万遍，我也不会跟你离婚的。”
唐星言长叹一口气，面色疲惫的阖上了眼睛，声音淡然：“随你。”
季影沉心里一喜，以为唐星言终于妥协了，谁知唐星言睁开眼，紧接着道：“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和你离婚的，你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季影沉勃然大怒，心里的大起大落让他撇弃了良好的教养，眼神里迸发出暴怒，深黯的眼底游离着一丝慌张，他慌不择口道：“唐星言，你敢离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唐星言蓦的打断他的话，冷笑的问道：“是让我再在监狱里住三年，还是这次直接要了我的命？”
季影沉眼神一暗，他心底慢慢划算了，轻轻的笑了，声音冷到了极点：“凌寒还是华名扬，你选一个。”
唐星言心里一紧，眼神却更冷了下来，凉如寒冰，唇角紧抿，“你想做什么你自便，没有必要特意跟我报告一声。毕竟，我都自顾不暇了，实在也顾不上别人了。”
而且，她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唐星言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心口一阵抽痛，一股甜腥的味道返到喉咙，一股恶心感觉从胃里蹿了出来。
肚子里像是有只手在四处撕扯着，她用手狠狠的抵住肚子，身不由己的靠在墓碑上。
墓碑冰凉的触感更是加倍了身体里的疼痛，她忍不住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
季影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星言。
他做事向来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计算的分秒不差，按照一开始制定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总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可为什么，这些会在唐星言这里失灵？
她嫣红的唇瓣里一张一合，吐出的都是绝情的话，眼眸里也没有了曾经见到他就会蓦然迸发出的欢喜，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憎恨和厌恶。
她，是真的恨他。
季影沉好像被唐星言眼底的恨意刺到，有些狼狈松开她的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巨兽啃噬着一般，紧缩着，剧烈的疼痛着。
这一两个月的和平相处，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自我感动。
心头彻底被酸涩占满，似乎是心底处被人用利刃划破，伤口感染，五脏六腑都被逐一腐烂。
他伸手扶着墓碑，声音沙哑，“唐星言，你当真要跟我离婚？当真什么也都不在乎了？”
唐星言轻启朱唇，眼神坚定：“是。”
季影沉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眼神冰冷：“好，你要离婚，我给你机会。”
“你去法院起诉我，我给你离开我的机会。”季影沉说着笑了，“但若是法官不判，那你这辈子就只能待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辈子，永远都别想逃！”
“那样的结果，你承受的了吗？”
季影沉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唐星言被他盯的浑身发冷，手脚僵硬，只感觉有双无形的手用力的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困难。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季影沉好似想通了什么，手里撑着一把黑伞，高举在唐星言的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星言一瞬间惨白的脸，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唐星言喉咙一噎，只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磨的鲜血淋漓，吐不出也咽不下。
肚子里传来一阵绞痛，唐星言捂着肚子，浑身颤抖。
唐星言抬头看了眼遮挡在她头顶的雨伞，目光流连在为她撑伞的男人身上。
忽然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也能让你不见天日。
疼痛好像从心脏不停的往五脏六腑转移，甜腥的味道始终萦绕在她的喉咙。
下过雨刮的风格外的阴冷，唐星言终于忍不住，手紧紧的抓着墓碑，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只可惜只是徒劳。
她身体打摆的幅度越来越大，大到季影沉都不能忽视，他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厉声问：“你怎么了？”
唐星言松了死咬的唇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终于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毫无力气的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唐星言！”
季影沉被怒气占据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他慌忙丢了手里的雨伞，伸手揽着她的腰。
她为什么会吐这么多的血？
来不及思考，季影沉疯了一样的抱着唐星言朝车上跑去，满心的愤怒被恐惧占领，双手在不由自主的打颤。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终于压倒了唐星言脑海中最后那根弦，她瘫软的靠在季影沉的怀里，脸色惨白，双眼无神的盯着他的下巴看。
“季影沉……”
唐星言被腹中的剧痛折磨的痛不欲生，颤抖的声线里透露着无限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