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影沉沉重的呼吸着,他想要站起来走过去,去问问唐星言的情况,可凌寒那难看的脸色让他望而却步,双脚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她怎么样了?”季影沉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
凌寒走到季影沉面前,猛地抬手紧紧攥住季影沉的领口,对他怒目而视。
季影沉偏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成拳,捏了半晌还是慢慢松开,只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唐星言她怎么样了?”
凌寒冷笑,目光冷冽:“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把她折腾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她……”
凌寒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睛,剩下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但凡多关心她一下……”凌寒渐渐松开了手,捂着眼慢慢的蹲下,哽咽着:“我也有错,如果我多关心关心她。她何至于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季影沉猛地伸手握紧拳头,一拳砸在身后的墙上。
哐的一声闷响,吓了周围的人一跳,白色的墙上留下淡淡的血印。
“算了。”凌寒站起来,狠狠的擦了把脸,满脸冷漠:“我只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少给她找点麻烦,让她多活两天。”
凌寒的话就像是一枚钢针,直直的插在季影沉心脏最深处,直痛的他血肉模糊。
看着季影沉面露痛苦的模样,凌寒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季影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装痛苦?唐星言现在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你亲手给予的,她的身体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后果!”
“你现在在这里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告诉你,晚了!”
凌寒想着重症监护室里,躺在病床上的唐星言,想着她那伤痕累累、残缺不全的身体。
在想到三年前,唐星言兴冲冲的来到他的面前,满脸幸福的告诉他,她马上就要嫁给她最爱的男人的消息。
凌寒的心里就一阵的抽痛。
唐星言做错了什么?唐家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不过是太过善良,太过好心,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凌寒苦笑着摇头,“季影沉,你就是个畜生。”
他的偏听偏信,忙眼盲心,间接促使唐家倒塌,唐星言父母的生亡,唐星言的牢狱之灾。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季影沉默默的站着,无力的靠着墙,他看着凌寒身后的拿到门,他想要进去看看唐星言。
病房里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季影沉的眉眼不经意的拧了起来,他一步重一步的走到床边,看到唐星言惨白到没有一丝丝生气的脸。
她好像是被抽干了身体里全部的血液,面色惨白如纸,唇瓣淡的也近乎无色,乌翅一般的睫毛紧紧的盖在那里,叫人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
病房里很是安静,静的连输液管里滴的药水声都能听到。
死寂一般的安静让人心里不觉得沉闷下来,季影沉坐下,低头看着唐星言毫无生气的脸,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唐星言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害怕从此他的生命中在也没有一个叫唐星言的女子。
季影沉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他握着唐星言的手腕,那样的细,他松松的就可以圈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瘦。
他为什么没有关系过她,她这样暴瘦,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季影沉握着唐星言的手,轻轻一抬,衣袖就滑落下去一截,细白的手背和胳膊上有好几处针眼,胳膊上全是干掉的药水。
门外护士推门进来,带着口罩冷漠的说道:“病人家属,探病时间到了,医生要来检查了,请出去。”
季影沉只得放下手,重新坐回到病房门外,隔着一道墙一堵门守着唐星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期间各个医生进去给唐星言检查身体,包括凌寒。
凌寒现在对他视若无睹,仿佛看不见门口坐着的这个人。
季影沉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吃饭,没有喝一口水,眼睛干涩无比,充斥着红血丝。
他不敢睡,他怕他一觉醒来,就有医生过来推走唐星言,说她早也不会醒来了。
他不能接受那样的结果。
身体里缺少了两根肋骨,少了一个肾。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算醒过来,她还能活多久?
季影沉不敢想也不敢问。
唐星言一直在输液,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液体,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输。
护士又过来给唐星言换药,在她关门离开的时候,季影沉开口问道:“她会醒过来吗?”
护士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药瓶,低头看到他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眼,不到两天,这个男人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充满了焦虑,充满了疲惫。
她摇了摇头,语焉不详。
京州市里的人只怕没有人不知道季氏集团总裁和他夫人的新闻,传闻两人情深意重,可也有传闻季是总裁对她的夫人恨之入骨,结婚只是为了报复。
护士推着药车离开了重症监护室,季影沉继续坐在病房门口守着。
凌寒照例进去检查,他的心情沉重,唐星言已经睡了将近两天了,早就过了麻醉药的时间,如果在醒不过来,他怕……
他熟练的检查着仪器的各项指标,忽然,床头的仪器响动。
一直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唐星言指尖微动。
凌寒一怔,赶忙扑过去抓住唐星言的手,微微俯身紧盯着她的眼睛,叫着她的名字。
唐星言睫毛微颤,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入目便是一片白的刺眼的天花板。
大脑混混沌沌的,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迟钝,她恍惚的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才注意到站在床边的凌寒。
她张了张嘴,知道自己到了医院。
“星言?唐星言?”凌寒的心终于放了一大半,醒来就说明脱离了危险:“现在感觉怎么样?恶心难受吗?”
唐星言尝试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摇摇头。
凌寒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你已经昏睡了38个小时了,说不出话也正常,喝两口水,润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