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宋雪思心跳如雷鸣一般，只觉空荡荡的医馆透着无边的危险。
瞥了一眼门口，宋雪思当机立断地转身，正欲偷偷溜走。
然而......
“姨娘？”
声音清脆如铃，她熟悉得很。
正是带着几名随从而来的苏阮儿。
水眸锐利如鹰，定定地盯着宋雪思，“姨娘怎么在这里？”
那声音一如宋林月般冷冽，仿佛能穿透宋雪思虚伪的面容。
宋雪思显然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变，没回身装作没听见就要继续走。
她可不想惹一身腥。
“站住！”苏阮儿斥了一声，挥手示意侍从挡在了宋雪思的面前，特意绕到了她对面，似笑非笑道，“姨娘要往哪里去？”
宋雪思暗自骂了几句，面上仍努力保持镇定，淡笑着掩故作惊喜，“阮儿？真巧，你今日也出府了？”
“嗯。”苏阮儿继续看着她，眸光如刀，“姨娘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只是在府内憋坏了，出来四处逛逛罢了。”讪笑着遮掩几句，宋雪思侧身又想走，但苏阮儿的身子躲也不躲，她根本难动分毫。
“阮儿！”
“姨娘。”
苏阮儿不为所动地晲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启唇，“这家医馆已经被查封了，而且还牵扯官司，姨娘确定是来此处闲逛的？”
宋雪思心中一颤，迎着她的视线甚至有几分恐惧，迅速装傻，“查封？我怎么不知道？阮儿，你是不是弄错了？姨娘就是来闲逛的。”
难不成是竭力散的事被查出来了？！
“这里离着正街颇远，姨娘来这里逛什么？”
“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阮儿愈发刨问，水眸散着凌厉，点点压迫感袭上。
心弦乱得很，宋雪思恼恨之际索性端出了傲慢的架子，倚老卖老地斥骂，“苏阮儿！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我可是你长辈，你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
“长辈？”苏阮儿轻笑一声，不掩唇间冷嗤，“早在你使人伤害卿卿和娘亲的时候，你便再也不是我的长辈了。”
“姨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阮儿步步上前，音量虽然不大，却好似跗骨之蛆般刺得宋雪思浑身僵硬。
“你以为你那腌臜事能瞒得了多久？我如今不点破，不过是给彼此留几分面子罢了。”
苏阮儿说得过于信誓坦坦，宋雪思尝试着找出她诈自己的证据，但半晌后除了发毛以外什么都没找到。
只得硬着头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既然姨娘听不懂......”苏阮儿萦着清冷，气定神闲地挥了挥手，“那就跟我去个能让姨娘听懂话的地方吧。”
“你想干什么！”
宋雪思下意识挣扎，却被两个侍卫钳得死死的，一应动作滑稽得很。
“姨娘身处官司医馆，自有嫌疑，我当然是要带姨娘去衙门了。”
“你！”
毫不理会她涨红的脸，苏阮儿凑到她的耳畔，拉长尾音谆谆威胁，“姨娘还是省点力气，大哥领着城防军就在主街呢，想来姨娘也不愿将此事闹大吧？”
原本挣扎的身子陡然僵住，宋雪思牙齿几乎咬碎，那目眦欲裂的眼神恨不得剜下苏阮儿一块肉。
......
衙门内，侍卫将宋雪思扔到地上，漠然站在两侧。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宋雪思娇贵地揉着酸疼的手腕，正欲甩出国公府的名头唬人，不料却看到了那医馆大夫垂头丧气地被带了出来。
着实怔了一下，宋雪思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这狗东西竟然也被带过来了。
忍了脾气，宋雪思草草福身，“回大人，臣女宋雪思。”
“宋雪思，本县问你。”县令瞄了眼衙门口静默站着的苏祁世，板着脸开口，“你今日为何去临山医馆？”
“你可知这赵临山已被本县拿入大狱？”
“臣女......”宋雪思眼神闪了闪，已然打定主意咬死不认，当即委屈地咬唇，“臣女不知，臣女只是去闲逛的。”
“那为何医馆的账簿上有你买药的记录？”
知道她身份特殊，县令索性又看向了瑟瑟发抖的赵临山，猛地一拍醒木，“赵临山！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赵临山身子猛地一抖，哆嗦着嘴唇惨白了脸色，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爷，小的是有卖假药，但是给宋小姐的药是实打实的真药啊。”
“就算借小民十个胆子，小民也不敢卖给国公府假药啊！”
赵临山说得满是冤情，但无异于实锤了宋雪思的嫌疑。
“你，你胡说！”
宋雪思猛地推向他，眼神强压着闪烁，“我，我何时去你那买过药！”
“老爷，这......”
赵临山接到了宋雪思的眼色，但一时没反应过来，懵然待在原地。
“本官且问你，你卖给宋雪思的是什么药？”
县令冷质，赵临山嗫嚅了几下唇瓣，眼看就要出声，旁边的宋雪思骤然扬声，那尖锐的音量刺得人耳膜生疼，“老爷，臣女愿如实相告！”
赵临山下意识望向宋雪思，却发现她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后知后觉地抿了嘴。
“那你如实说来。”
“是，是堕胎药。”
宋雪思眼睫颤了颤，小声说着，眼底黯然无光。
反应过来的赵临山也慌忙附和，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老爷，就是堕胎药。”
苏阮儿与苏祁世对视一眼，均蹙了眉尖。
宋雪思不惜自损脸面也要压下竭力散一事，倒真是豁得出去。
“堕胎药？”县令同样拧眉，狐疑地打量着二人。
“是，是堕胎药。”赵临山硬着头皮重复，只是身子止不住地颤。
宋雪思脸上一阵燥热，应是隐晦地掐了掐大腿，逼出几分晶莹，哽咽道，“老爷应该也知道，臣女之前心悦将军副将，但他身死，臣女只能......”
掩唇低泣，宋雪思肩膀轻轻颤动，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
宋雪思和这郎中咬死是堕胎药，他手缺证据，也不好乱判案啊。
县令正犹豫地琢磨着措辞，却见门口衙役忙乱地跑了进来，“老爷，将军府小厮来报，苏将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