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张铁牛试探性的轻叫了一声。
没人应答,但院内的主屋中,还仍然有鹅黄色的亮光。
哐当。
三人刚刚踏入院子,院子的木门就被大风狠狠的甩上。
“进来吧。”
屋内,终于传来一个男声。
…
“果真是今日,”桌案上全是黄纸,阴阳先生拿笔沾了朱砂,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从桌上若干张黄纸做的符箓来看,这阴阳先生应该确实等了一整晚。
看来,这位确实是有点本事。
“行了,”阴阳先生把笔一搁,“黄皮子嘛,这事也不难办,不过也该是这孩子命里有劫,把孩子扔在我这,你们该忙忙你们的去。”
“这…”
玉兰似乎还有些犹豫,毕竟把孩子放在一个生人家里,做母亲的多少是有点不放心。
张铁牛见状,赶忙扯了玉兰一把,生怕惹怒了大师。
“呵呵,”阴阳先生只是浅笑一声,并没发怒,继续耐心解释道,“黄仙应该是冲着这孩子来的,而且又有魅人心智的手段。你们在这里,恐怕…”
“那…那实在是谢谢大师了。”
玉兰紧张的用手在身上擦了两把,局促的说道。
二人走后,张明阳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静静地看着陈先生画符。
不知不觉,就这样熬到了天亮。
刚刚蒙蒙亮的天空中,回荡着今天的第一声鸡鸣。
内屋之中,传来一阵响动。
难不成这房子里还有别人?
张明阳有些好奇,但看着伏在桌上运笔的陈先生,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片刻之后,从屋子的内室中走出一个人来。
张明阳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浑身一麻!
此人的相貌、神态、衣着,无一不是跟眼前的陈先生一模一样。
打着哈欠出来的这位陈先生,看到张明阳之后,却仍然神色如常。
“吓坏了吧?”
他拉过旁边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笑嘻嘻的说。
张明阳呆愣在藤椅上,一动也不敢动。
“真是的,”看着张明阳的反应他又嗤笑一声,“还真是没什么胆子,倒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副身子骨。”
随后,他伸出手,不知道在那位写字的“陈先生”哪里狠狠的拍了一下,“陈先生”顿时如同软泥一般,一下垮在地上。
刚从房里出来的那位陈先生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张折起的纸人,冲着张明阳扬了扬。
“鄙人的一点微末小法术,偷懒的时候用的。”
张明阳的眼睛一亮。
“好了好了,”陈先生走了过来,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遇到我算你走运,先去客房里睡吧,今晚就帮你解了这桩孽事。”
…
昨天被黄皮子那么一吓,又离家走了几十里,今天的张明阳,睡的格外的死。
一睁眼,已经又是黄昏。
简单吃过了饭,二人就呆在了屋子里。
太阳沉下了山头,又是一轮明月挂在了当空。
又是长达不知道多少小时的等待。
张明阳有些坐不住,头止不住的下垂。
“别睡,等。”
陈先生一面在房梁之上挂上纸灯笼般的器物,一面冲着张明阳说道。
“等什么?”
张明阳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向陈先生提问。
“喏,”陈先生冲着张明阳努努嘴,“等他咯。”
他?
张明阳下意识的回过了头,看向窗外。
窗户是毛玻璃制的,上面还有些精致的花纹。
虽然如此,还是能看到,在窗户后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张明阳一哆嗦,一下就从凳子上窜了下来。
这下看的更清楚了,这轮廓,分明就是一个大号的黄皮子!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陈先生并未放下手中的活计,继续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身体颀长、身穿蓝色工装的人走了进来。
只是那一对小眼睛,和微微立起的耳朵,让张明阳一眼就看出了,他就是那天的黄皮子!
至于身上这套行头,也不知道是从哪家偷来的。
“晚上好啊,小娃儿。”
黄皮子脸上露出邪笑。
张明阳赶忙起身,躲在陈先生身后。
黄皮子看了眼陈先生的气质装扮,和他身前满桌子的符纸,没敢妄动。
“嘿嘿,”陈先生干笑一声,“我这孩子不懂事,阻碍了你的仙缘,多有得罪。”
“不过呢?”他话锋一转,“我可以替他给你补偿,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不过几天,便能把这孩子亏你的给补回来。”
黄皮子听了这话,自然不肯妥协。
毕竟到了嘴边的肉,谁会想要放过呢?
“哼,我不但要这小孩儿的命,”说道这个话题,黄皮子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凶狠起来,“就连他的爹娘,我也要一并收拾了!”
听了这话,陈先生冷笑一声,拈起一个指诀,口中默念。
有的畜生就是畜生,讲不通道理!
从刚刚的那些纸灯笼上,爬出若干纸人,顺着纸灯笼的穗子,一队一队的溜到了地上,从四面八方向黄皮子围去。
仅仅片刻,或抱或围,纸人们将黄皮子紧紧困住。
眼见落入下风,但黄皮子也并非善茬,浑身一抖,就有不少的纸人落了地。
随后,眼睛滴溜溜一转,瞳孔中便已是变了颜色。
绿。
阴沉沉的绿,让人心底发慌。
“明阳别看!”
陈先生大声喝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张明阳感觉自己身体一软,随后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门口走去。
回家,回家…
黄皮子眼看得逞,咧嘴怪笑一声,冲着张明阳飞掠而来。
陈先生见状,连忙丢出一道符纸。
一时间,房间内金光大放,让人睁不开眼。
金光退散,黄皮子一手拉住张明阳,一手伸出利爪,狂笑道:“看来还是我略胜一筹?”
随后,利爪没入张明阳的颈中。
陈先生站在原地,微笑。
“你…你笑什么?”
黄皮子被笑的心里发毛。
陈先生微微一让,露出了躲在自己身后的张明阳。
黄皮子心里陡然一惊,再看怀里。
那个所谓的“明阳”,正化成一团炙热的黑泥,滚烫着流满黄皮子的每一寸肌肤。
“那金光…”
黄皮子拼命想要甩掉身上的黑泥,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也跟黑泥一般,化为了软塌塌的粘稠物。
随着最后一声充满兽性的惨叫,黄皮子和黑泥,一起消失在了这栋宅子里。
站在陈先生身后的张明阳,满脸的惊奇。
“你,可愿拜我为师?”
看着张明阳的眼神,陈先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