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水瞬间浸湿她的衣裙,刺的骨头生疼。
柳诗忆在水底睁开眼睛,张开双臂,双腿如鱼尾般摆动,努力往水面游去。
眼见头顶的日光越来越强,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突然,她双脚一沉,被一股大力往下拽去。
柳诗忆回头看到那杀手正抓着她的脚。
挣扎间,她一时没憋住气,口中吐出几个气泡,大量江水充斥着她的气道,窒息感瞬间见她淹没。
缺氧使她手脚乏力,意识逐渐模糊。
该死的,老天爷给她一次生的机会,该不会就在这里交代了吧。
在她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仿佛感受到江水受到巨大冲击,有道重力沉了下来,直奔她来。
“柳诗忆,你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柳诗忆在迷迷蒙蒙中听见一道焦急的声音。
她努力想睁开双眸,但眼皮像有千斤重一般,让她头痛欲裂。
紧接着,她感到唇上落下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一口气缓缓渡了过来。
反复几次之后,柳诗忆觉得自己僵硬的肢体恢复了些许知觉,她努力将双眸撑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隽俊美的脸。
只见裴卿书眉宇紧皱,浑身湿哒哒的,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下来,砸在她的脸上,触感冰凉,刺激的她头脑变得清醒了些。
不知为什么,此情此景,她竟有些熟悉,仿佛在某个梦境里见到过。
“柳诗忆,你终于醒了!”裴卿书低沉的嗓音将柳诗忆从思考中拉回。
“王爷……你怎么在这……你的伤口不能沾水的……”
她哑着嗓子,起身要去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强硬的一把摁下。
“你先别说话,回王府再说。”
柳诗忆是被红梅背着回到舒王府的,裴卿书和陆风以及清荷紧随其后。
到了王府,裴卿书吩咐清荷给柳诗忆沐浴更衣。
直到浑身被热气腾腾的热水包裹住,柳诗忆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清荷一边往她身上舀水一边啜泣:“小姐,刚才真的吓死奴婢了,都怪清荷没用,连自己都顾不好,还要让小姐为我.操心。”
柳诗忆也是心有余悸,她是会游泳的,所以当时即便她在江边也不怕落水。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杀手眼睛都瞎了,竟然还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势要拉她下水共赴黄泉。
这一次,是她失策了,若不是舒王,她还真是生死难料。
“舒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柳诗忆好奇道。
“红梅姐姐说是她去叫的,她怕您怪罪,就没敢告诉您,您一向怕水,今日要不是舒王舍身救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清荷还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洪水般滚落。
“等等,你说我怕水?”
柳诗忆从她哭哭啼啼啰里吧嗦的话里提取到一个重要细节。
“是啊,十六岁的时候,您不慎落水,从那以后您遇到有水的池塘河沟都要避着走呢。”
清荷回忆着感叹道:“不过现在想想,小姐还真是幸运,上次落水有宁王搭救,这次落水又有舒王搭救,几乎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上次是宁王救的我?”
“是啊,您当时还说宁王是多么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正因为如此,您铁了心的要嫁给宁王呢,哪怕只是个侧妃也甘愿。”
柳诗忆思绪回拢,原来原主之所以执着于宁王是因为有这么档子事啊。
可为什么她在原主的记忆中找不到宁王救她的片段呢?
难道是原主当时落水缺氧,记忆出现断片了?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柳诗忆看向清荷:“你今日为何会被绑架?可看清绑架你的人是谁了吗?”
清荷摇头道:“没有,奴婢刚出相府大门,就被人从后面用帕子捂住口鼻,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绑在树上了。”
“但我醒来之后,隐约听到两个人在说话,一男一女,大致意思就是他们要杀你,他们声音太小,我听不出他们是不是认识的人。”
柳诗忆对此已有心理准备,但跟她不对付的就那几个人,用膝盖想想都知道是谁。
唯一的人证就是那个杀手,只可惜他被淹死了。
柳诗忆正想着呢,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她转眼看到清荷正跪在自己面前。
“小姐,奴婢万没想到小姐会冒着丧命的危险来救奴婢,奴婢以后定为小姐当牛做马,忠心不二。”
“难道以前你对我不是忠心的?”柳诗忆挑眉,开玩笑道。
“当然是忠心的,奴婢是说以后会更忠心,为小姐赴汤蹈火,死都愿意。”清荷听不出她的玩笑话,无比认真的解释。
“好了,逗你的,快起来为我穿衣。”柳诗忆道。
她不敢多耽搁,沐浴更衣后第一时间来到裴卿书的寝殿,查看他的伤势。
他腿上的石膏经过江水的浸泡和他在水下的摆动已经变形。
柳诗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从空间里取出材料,将他腿上的石膏拆了重打。
“这个东西到底要戴到什么时候?”裴卿书皱眉看向腿上的石膏。
“骨折的地方正在愈合,等愈合之后就可以拆掉了,但拆掉之后也不能用力,俗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没有道理的。”柳诗忆边收工具说着。
想到刚才在江边他对自己做人工呼吸的事,有些犹豫的开口:“今天的事还要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不知为什么,人工呼吸这种事对于像她这样的医生来说该是再正常不过的急救手段了。
但今天她心里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纠结、忐忑,亦或者说是尴尬。
“你别想太多,我救你是因为只有你能解我身上的毒,否则,我必袖手。”他板着一张脸,声音冷冷。
柳诗忆深知他性情傲娇,可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有几分酸涩。
“倒是你,明知昌武国只有你能为我解毒,却还以身涉险,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就罢了,竟连本王的命也不放在眼里?!”
“柳诗忆,若再有下次,本王定要狠狠治你得罪!”
裴卿书幽深的眸子带着几分凌厉之色,语气稍显愠怒。
“今日是诗忆莽撞了,王爷放心,您的毒已经拔的差不多了,以后无需日日拔毒,诗忆会尽快研制出解药,将王爷体内的余毒一网打尽。”
柳诗忆垂着眼帘,声音清越不带一丝情绪。
裴卿书眼底闪过诧异,冷声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想日日过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