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忆感觉两条胳膊都被人架着,左右扭头一看,一边是宁王,另一边是舒王。
她僵住一瞬,旋即美眸流转,捂着胸口道:“都别碰我,我腿软,让我先缓缓。”
闻言,两位王爷只好收了手。
场上其他人皆停了马,纷纷下马朝这边跑过来。
谭丽婉首当其冲的到柳诗忆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柳诗忆刚才直面死亡,身心还是受了很大刺激,即便站起来了,两条腿还是发软打颤,幸而谭丽婉在旁边搀扶着,才不至于让她再度摔倒。
“杜姝彤,你都干了什么?!”裴卿书声色俱厉,眸光冰冷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杜姝彤。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马儿突然惊了,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杜姝彤皱起眉头,眼底莹莹,满脸无辜。
“杜小姐,刚才我分明看到是你突然撞向三小姐的马,你怎么能说你不知道,然后把过错全推在马身上呢?”
谭丽婉看不下去,亦是出声质问。
“婉儿姐当真看到了吗?刚才我们都在场上打球,难道婉儿姐的眼睛不盯着球,却盯着三小姐看吗?”杜姝彤回应的理直气壮。
“你……”
这强硬的态度甚至让谭丽婉都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刚才眼睛花了。
“不论如何,都是杜小姐你的马惊了三小姐的马,杜小姐你理应向三小姐赔礼道歉。”宁王亦是黑沉着脸,厉声提醒着。
杜姝彤抿了抿唇,来到柳诗忆面前,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三小姐,抱歉,刚刚是我的马不懂事,三小姐是堂堂医仙大人,相信您也不会和一匹畜生计较的吧?”
柳诗忆胸中憋气,柳眉死死皱在一起,这杜姝彤哪有半点真心道歉的态度?甚至还以她的医仙身份来道德绑架她?
简直可恶。
“我虽不会与畜生计较,但从各方面综合考虑,一匹随时能在马场上发疯的马实在是危险因子,今日伤的是我,明日可能伤的就是杜小姐你了。”
柳诗忆目光冷凝的盯着杜姝彤,朱唇一张一合:“来人,把杜小姐的马带下去处理了,免得以后再出来伤人。”
杜姝彤眼底微震,她本以为随便架着柳诗忆的身份说两句,此事就能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剑走偏锋,要夺走她心爱的马。
“不行,我不许你们动我的马!这是我爹花了大价钱才从疆北买来的马,这是他送给我的十六岁生辰礼,我不要你们碰它!”
杜姝彤不停推搡着上来牵马的侍卫,侍卫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犯了难。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不怕马再次发疯伤了这里的夫人小姐们吗?”舒王冷鸷的声音一出,谁敢磨蹭。
几个侍卫迅速上前,强硬的将杜姝彤的马牵了下去。
杜姝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儿离她而去。
她看着柳诗忆身边围着的舒王、宁王、宁王妃,后面还有一众小姐,心里嫉妒的发疯。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她那边?
“好了好了,既然没事,就赶紧上来歇歇吧。”静贵妃从宴席上发了话,场上的人才开始慢慢散去。
“我扶你回去。”裴卿书上前欲扶柳诗忆的手臂,却被她退后半步躲开。
“不劳烦王爷了,宁王妃会照顾诗忆的。”
看到她小脸绷的紧,想是她惊魂未定,裴卿书便没再强求,主动让开了路。
柳诗忆经过杜姝彤身边的时候,听到她咬牙切齿的说:“柳诗忆,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今日这匹马就当是给你个教训,做坏事之前好好想想,你舍不舍的失去现有的东西,这次是马,下次就是舒王。”柳诗忆低声回击。
她看的出来,杜姝彤最在乎的就是舒王,虽然她知道舒王对杜姝彤无意,但若她诚心想离间舒王和杜姝彤的表亲情谊,倒不是件难事。
杜姝彤若再敢来找晦气,她不介意让杜姝彤输的更彻底一点。
杜姝彤闻言心里更是冒火,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柳诗忆离开的背影。
谭丽婉在一侧搀扶着柳诗忆,将她们二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这个杜小姐也是个没眼色的,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舒王中意你,怎么还巴巴的往上扑。”谭丽婉为柳诗忆抱不平。
“可别这么说,舒王的确心有所属,但另有其人,并不是我,我只是奉皇上之命照顾他的病情而已。”柳诗忆淡声道。
谭丽婉压根不信,轻笑道:“看来你跟舒王一样,都是强势之人,谁也不肯低头。”
两人一同回到席间坐下。
柳诗忆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谭丽婉面前。
“那你呢?宁王马上要迎侧妃进门了,你是什么想法?”
提起这事,谭丽婉的眉目瞬间有些垮,眼底多了几分愁思。
“唉,他跟柳思梦的事我是拦不住了,我父亲以和离做要挟,他仍我行我素,宁愿放弃将军府这门亲事,也要迎柳思梦入府。”
“看来这一次,你是为爱妥协了。”柳诗忆拾起茶杯,轻呷一口。
“除了妥协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跟宁王从小便认识,当初皇上早早就给我们定了亲,我的世界里就从没有出现过别的男人,我的心全在他一个人身上,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我没有你那个魄力,能直接与他和离。”
听了宁王妃的话,柳诗忆心里也在叹息。
这就是自古以来的女性困境。
世人不允许女人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与别的男人有任何接触。
未出阁之前将姑娘养在深闺里,等到了适婚的年龄就找个门当户对,或者是对家族发展有利的夫家嫁过去。
姑娘们只能为这一个男人费心费力,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所有人都在规训她、教导她,该包容大度,该相夫教子,该为男人处理好身后事。
久而久之,这些三从四德的观念就深深刻入了她们的骨血。
像柳诗忆这种过不下去就和离的人在她们眼中反而成了异类。
这是父权统治之下的阴谋,女性觉醒,任重而道远。
“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做出自己的选择,接受选择带来的结果,不违心,不背德就好。”柳诗忆知道自己劝不了什么,感情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柳思梦未进门之前就能给你下毒,将来她进了门,能对你下手的机会只会更多,你凡事留个心眼,自己多加小心。”
“嗯,说起这事,我还得多谢你呢,救了我两次。”谭丽婉感激道。
“说起这事,我许久都没给你把过脉了,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再帮你看看体内余毒清干净了没有。”
“自然不介意,能请动医仙搭脉是旁人馋都馋不来的呢。”谭丽婉展露笑颜,痛快的伸出手。
柳诗忆抬手置于她的皓腕处,专注感受着指下悦动的脉息。
倏然,她脸色一变,目光怔怔的看向谭丽婉。